白颜渊一脸坚定：“我不回去。”
周衡玉的脸色一僵，说道：“别闹。”
白颜渊仰头：“我没闹。”
周衡玉皱眉：“为什么？”
“就是不想回去，难得出来一次就这么急吼吼地回去，我才不要。”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被这个案子完全勾起了好奇心，在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离开，她会被百爪挠心挠死的。
周衡玉俯视她，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玉，你先回去吧，等我觉得中原这边没什么意思了我自己就会回去。”
周衡玉把信纸从她手里抽走：“你认真的？”
白颜渊没来由地觉得周衡玉这个样子很可怕，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坐起来，拽住周衡玉的衣角：“小玉，我知道我这样很不懂事，你和我老哥也是为我好，但是我会谨慎的，而且有萧淇在我相信也不会有人会为难我，只要我的身份不在萧淇面前暴露，我就会没事的，况且就算我被围攻了，遇到危险了，我也有自保能力的，我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
周衡玉喉结动了动，他的关注点有点偏：“萧淇？”
白颜渊点头：“道长人很好，也很厉害，就是平时有点不爱说话，我在他身边很安全的。”
周衡玉拧眉：“你信他？”
白颜渊不明所以：“我为什么不能信他。”
那一瞬间，周衡玉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的，就像是火山喷发过一样，滚烫的熔浆一路灼烤着土地，所至之处，皆为焦土。
周衡玉说不过她，生气地摔门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再见到周衡玉，想必是已经回赤月城了。
白颜渊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倒不是她有多想中原这边玩，而是她不舍得走。
到底是不舍得什么呢，白颜渊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半天都想不出来。
傍晚，萧淇回来，没有看到周衡玉，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白颜渊胃口好了些，正在挑拣着青菜吃，说道：“他家里有些事，先回去了，我还没玩够，等案子破了玩几天再回去。”
白颜渊的回答似乎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萧淇点了点头便继续吃饭。
等到二人都吃完饭，萧淇给了白颜渊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他上楼，大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颜渊跟了上去。
进了屋，萧淇的第一句话就是：“于家小妾的死很有蹊跷。”
白颜渊一瞬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怔一瞬，才知道他在说案子的事，当即正色：“怎么说？”
“仵作验尸说尸体已经死了四五天，但是在发现尸体的前两天打更人还在布坊亲眼看见她去取衣服，”萧淇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要么尸体是假冒，要么人是假冒。”
白颜渊拧眉，觉得她的脑筋已经要转不过来了：“假冒尸体或者人有什么用处？”
萧淇没有搭理她的疑问，敲了敲桌子：“萧某下午带着于老爷去官府认了尸体，于老爷确认了，那个尸体没错。”
白颜渊觉得心里头毛毛的，后背直冒凉气，她搓了搓胳膊，问道：“道长，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吧……”
萧淇侧目看她一眼，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弧度，仔细看去又好像没有，许久，听得他清冷又沉稳的声音传来：“没有。”
白颜渊瞬间觉得一颗心掉到地上，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萧淇补充一句：“但是会有人装神弄鬼。”
白颜渊懂他的意思，垂眸默认。
于家小妾的尸体是一个开始，由她引出了很多分叉，而且每一个分叉分出去的时候又都带着各自的小分叉，简直是又乱又烦，剪不断理还乱。
白颜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个冒充于家小妾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以后的那几个人全是她下的手？”
如果说冒充于家小妾的那个人就是凶手的话，那她为什么又要连续杀那么多人？还都以那种恐怖残忍的方式，明显就是想创作一种舆论氛围，似乎是想给那些平民百姓营造一种“这个城里遭了什么邪恶诅咒”或是“这都是老天给的报应”的氛围。
萧淇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自然也不会有神，更不会有什么老天爷，只会有人装神弄鬼，可是究竟怎么样才能做出那种手法？
白颜渊面上变幻着的情绪全都被萧淇看在了眼里。他不禁有些疑惑，看向白颜渊的眼神也有些探究。
明明他与这位白公子相识不过三四天，可对方自来熟的就好像他们两人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一样，现在出门在外都说要对身边的陌生人多几分戒备，可这白公子不但一点戒备都没有，相反都是满满的依赖。
语气动作也没有一点做作的成分，还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破案，萧淇真是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忽然，萧淇心里一抖，难不成——他喜欢自己？
想到这，萧淇看向白颜渊的目光顿时变作复杂。
白颜渊哪里知道萧淇在那么短短一瞬之间想了那么多，只是在认真地思考案子的事：“道长，先不说于家小妾的尸体的事，她的尸体在西街被发现的，后来听风楼又死了个璃香……”
白颜渊的话瞬间顿住，她脑子倏然闪过某个东西，忽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手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杯盏齐齐一跳：“道长，道长！”
萧淇的冰块脸有一瞬间的崩裂，他扭头看去，问道：“怎么？”
“于家小妾的的尸体在西街发现的，璃香的尸体在南街，那几个人的尸身都是在哪发现的？”
萧淇记得，他语速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极清楚：“西北角是鳏寡老人赵先生，北街是魏老板，东北……”
话还没说完，萧淇的眼睛一瞬间就亮堂了。
东北角发现的是胭脂小贩的尸体，东街发现的是财主刘富贵的，再加上南街的璃香，这些人的尸体被发现的顺序也极有规律，八个方位已经占了六个。
萧淇勾着嘴角，喃喃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