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博士侃侃而谈,像极了那种能蛊惑人心的演说家。
而且随着他越说越起劲儿,甚至能看到口沫横飞,额上青筋直蹦,连汗水都不断滴落,可见是动了所有的心力了。
听得郑红等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由衷佩服老头子的口才。不过他们也清楚凭借三言两语根本说不动游魂这些人,一旦惹急了,后果可能是……
“住口!死老头,你胡说什么?那是我们的王,这个世界的根基,一切一切的起点,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中年女人状似疯癫,挥舞双手说大叫,“这是远古留下的‘遗产’,对人类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是难以估量的!
你知道有了它,人会成为什么?那就是神!是永恒!千百年来人类努力发展科技为了什么?你以为仅仅是活着?
好好看看吧!这里的一切如此诡异又充满魅力,与寻常乏味的生活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母神’说得不错,这里才是天堂,才是那让人向往的乌托邦!是我们最值得崇拜的力量!”
“你说什么?你们……你们竟然和‘母神’还有联系?”齐博士很是吃惊。
似乎这个曾为双神之一的“父神”也没想到,另一位伙伴,也就是真正的郑红曾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名堂。
要怪就怪齐博士当时只顾着研究幽静馆世界,调查意识海相关的信息,从未在耍心思方面放过多精力,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连信徒们都不敢相认,更被“母神”遗留的祸端处处牵制,怎能不让他气恼呢!
“不错!‘母神’就是我们的引路人,正是有了她,我们才认识到‘王’真实存在。而你们——”
一指郑红几人,中年女人冷哼,“你们都是想要伤害‘王’,毁掉这个乌托邦的罪人!所以,我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一个都不行!”说着一挥手,数把武器齐举,随时可能射杀她们。
这下郑红策底无语了。
从头到尾这些人口中的“王”,都是因为一种虚假的“信仰”作祟。与现实世界中的信仰还有不同,这是完全虚无的存在,没有原型,甚至可能一切都不过是人杜撰的,连点证据也没有。
原来将迷失域实体化变成“王”的罪魁祸首,竟然不是幕后的操控者,而是不知死活的郑红,也就是“母神”!
她到底什么目的?为什么整出这样的幺蛾子,导致幽静馆世界混乱不堪。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偏执到了极点,深入骨髓的错误引导,她很想知道那个郑红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脑袋一疼,好像神经被人拉扯,眼中似乎又出现过电影的画面,只不过这次她看得更清楚,内容更复杂而已。
似乎是她正和一个人握手,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看周围的环境,那是在现实当中,而非幽静馆的世界。
难不成就是自己来之前的记忆?郑红心中一动,随即仔细回想着一切内容,希望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在记忆中的她似乎从对方手里得到了一个箱子。
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乌黑乌黑的罐子,以及旁边的小盒子。
虽不清楚罐子里放着什么,不过当她打开盒子后心头一动,发现那竟然是一枚储存卡。
这东西看着如此熟悉,猛然想起来,不正是他们一起在废弃的幼儿园里找到的储存卡嘛!看样子这东西是被自己带进来的,又怎么会到了废弃的幼儿园里,以那种灭绝人性的方式保存?
从现实带东西进意识世界,究竟怎么做到的?目的又是什么?
郑红觉得头疼。现在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了。
另外还觉得与自己见面之人十分眼熟,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和身份。那感觉就像你想打喷嚏,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出来一样让人着急,气得她不断捶打自己的脑袋借此泄愤。
无论一旁的蒙特斯和明水怎么呼唤,郑红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有人打破僵局,现场喊声和惨叫声压倒了一切,她才跳出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
看着眼前的混乱的场面,郑红还来不及询问原因,就见一辆车快速飘逸过来。速度、力度刚好,车尾将她撞倒整个人翻进后备箱里去,却不感觉疼痛。
咣当,由于惯性,后备箱盖合上,眼前一片漆黑,郑红似乎被拖进了时空黑洞,根本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可就这一下,她的大脑似乎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地下室。不,不对,是个地下车库!
深夜的地下车库,死一般寂静。除了略显昏暗的灯光和几辆有家难回的车还停着,再就是这阵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声。
高跟鞋接触地面好像鼓槌敲起鼓点儿,带着节奏,由远及近。慢慢,一人出现在视野里。
侧看她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鱼尾纹,秀发过肩,身穿连衣长裙,单手挎包仍在讲电话。郑红总觉得这个人眼熟,却卡在最后的环节,始终想不起她的名字。
见她挂了电话,女人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一转弯,变换个方向暂时从视线里消失。
接着是自己举着那黑色罐子对那女人,似乎是在威胁对方。
不过女人竟然毫不畏惧,滔滔不绝讲了刚才同样的洗脑内容。
最终,喷出了罐中气体,女人重重摔倒,却没马上断气。
自己走过去检查,没想到那女人脸上还带着嘲笑。又说了什么根本记不起来了。
而后郑红打开一辆车的车门,坐在驾驶位儿并顺手整理一下秀发。将挎包放在膝盖开始翻找起来,不知要找什么。
没一会儿从中找出个高档钱包并取出一个工作证,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照片还有基本信息:郑红,火萤制药高级研究员。
盯着证件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她嘴角微微牵动,随手把证件和钱包里的现金装进衣袋,钱包和挎包扔在副驾驶位儿上,又开门下车,不知还有什么事。
地下车库还如刚才一样,静悄悄一片。唯一能听到的动静,就是女人自己发出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大力关上车门,头顶灯光竟然同时一闪又马上恢复了。
忍不住抬头去看那灯,谁知这时,在她背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竟然无声无息地探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这张脸比常人大了许多,笑着露出牙齿,只不过嘴角咧开的角度简直不可思议,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其脸颊肌肉微微鼓起,双眼圆睁凝视前方,眉尾却往下自然耷着,典型的“八点二十”,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虽然他表情在笑,可给人的感觉这么假,像冷笑,又像邪笑。
本就不算明亮的车库里,白脸就这样突然来到光照范围,闯入视野,如凭空长出得一般,完全不知它从哪儿来,更不知它为什么出现。
这怪脸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脖子能伸长到超出认知,身体还能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难道这是个无聊的玩笑?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开玩笑,恐怕有些低劣了。
终于,怪脸人的手伸了过来,动作这么轻,从背后一点点接近郑红,她却完全没有察觉。
抬头看灯这会儿,她也被一阵白雾呛到,跟着失去知觉。
伴随着摔倒的闷响,头顶灯光又闪了几下,这次竟完全不亮了。
车子附近变得黑暗、深邃,远处的灯光也跟着消失,如恶魔急速张开的巨口要将一切吞没,再也无影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光重新亮起,除了刚才的车子仍在,副驾驶的物品完好外,已经不见郑红与那怪脸人的影子。
车库彻底陷入死寂,好像暂时沉睡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郑红被“沙沙”声响惊醒,睁开眼就见声音是脚踩囤积败叶造成的。
自己似乎来到了一片林子里,而且在机械性地走着,漫无目的,甚至都不自知。也不知这样走了多久,为什么出现在林中。
正走着,猛然大叫一声,郑红这才有了反应急忙向后跳去。
就听“咕咚”一声闷响,好似重物砸地般,激起不少硬土、败叶和小石。好家伙,要不是这人反应快,恐怕这一下落在自己身上,命都没了。
什么人偷袭自己?难不成遇到了仇家?想到这郑红扯着嗓子大喊,希望能把人激出来见见面。
待她喊过三遍后,才从一棵起码三人抱的秃树后转出一人。
就见他用厚布蒙面,只露双眼,但通过眼神和眉目判断,年岁一定不大。
月光再次出现,就见他双手一提,才发现其正拿着一根硕大木棍,目露凶光。
妥了,刚才偷袭自己的就是他!
现在的郑红头疼欲裂,根本记不起之前的半点事情。唯有还有记忆的是郑红的名字,其他的一概都不清楚。
回忆到了这里,郑红恍然。似乎那就是她被送来幽静馆前后发生的事。
真正的郑红是被自己迷昏的,又或者杀死了,而那个郑红也就是“母神”在现实世界的本体。
自己竟然是个杀手吗?为何要对郑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