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老者长相,更像是四度联盟国周边的居民,而年轻人皮肤很白,近乎病态,却并不特别。但两人对话绝不是他们熟悉的语言,这点郑红还能确定。
年轻人眼睛乱转,耳朵仔细倾听四周的一切可疑动静,手里的枪并没有因郑红是女人且手无寸铁而放下,甚至哗啦打开保险将子弹上膛,缓缓举起对准她的眉心。
“你为什么没受狂暴影响?”年轻人用郑红能听得懂的话问。
郑红闻言,眼睛不自觉瞟向一边并恨恨地说:“被气得!如果你被人恩将仇报陷害将要横死街头,大概会和我一样。”
年轻人稍一愣神,可能没明白这叫含沙射影式地发泄,真以为郑红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这答案有点让人听不明白。于是他扭头去看老者,两人又开始聊起来。商量没两句,年轻人过来就抓郑红胸口。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郑红被这举动吓一跳,难道这人见色起意,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临死还要遭受侮辱?
年轻人拉扯半天见不容易办到,竟然怒了。又端起枪,大叫着什么,看样子是想击杀眼前这女人。
郑红一闭眼,心说:“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这样干脆!”
谁知这时就听噗嗤一下,年轻人惨叫伴随重物落地声,他拉着老者就跑毫不停留。等郑红睁开眼,面前空空荡荡,除了地上一把枪械外人已经不见踪影。
愣了半天,弯腰想捡那武器,却被人先一步夺了去。不看人,也明白是谁。
郑红气哼哼地指着简单骂道:“你这混蛋,拿我做当诱饵啊?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我?别忘了,咱们可是盟友。你这白痴!混蛋!败类……”一边骂一边跳脚。
简单哗啦一拽枪栓,郑红立马安静下来。
看她那心惊肉跳满脸挂着假笑的模样就觉有趣。完全对骂的内容不关注,反而像看戏似的用手托腮,笑眯眯地说:“省省力气吧,咱们以后会遇上什么还不好讲,骂人的话先放放再说。”
指着嬉皮笑脸的简单,郑红还想骂点什么,但碍于词穷和胆怯,也只好作罢,并故意别过头去不想理睬他。
可只是安静不足五分钟,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简单:“刚才那两个人什么来历?他们说的话你懂吗?”
端着枪戒备四周,简单也不回头:“不懂,但有一点很奇怪。”
说着拍了拍手里的武器,简单解释说自己也曾想着变出武器的,却无论如何都没能成功,甚至连一把刀子也不行。可刚才的两个人为什么能拥有武器?难道附近哪里有武器店?
翻看一下武器,简单说:“这种枪很老旧了,双排共八发容弹量,七点六二毫米口径。他们这是打劫了博物馆么,近乎停产的枪械也拿出来用?”
看他低头摆弄枪械,模样并不满意,郑红却不懂这些。
她忽然发现地面竟有一滩血迹和一根断指,难道刚才那两人逃跑是因为受伤?
正疑惑时,见简单弯腰捡起那断指看了看,笑着抛进一旁长草堆。
“你刚才做了什么?”郑红问。
“一节树枝,只要角度和力度合适,当作暗器很好用。”
听他说得轻松,郑红心里明白事情可不简单。正想详细追问他怎么如此厉害,忽听远处又现惨叫,凄厉、悲凉,闻之让人心寒。
惨叫连着出现三次每次相距较远,之后就不见了。
“应该是刚才那两人,这是遇上了什么,又或者是早遇到其他人伏击。”
看简单兴奋的眼神,郑红小心地问:“你想做什么?”
“过去看看,说不定有‘遗产’能搜刮一番。”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不用管我。”郑红说得很顺。
谁知简单二话不说伸手拉起郑红说:“咱们是伙伴对吧?既然有目标,还是一起心动的好。放心,我当你的保镖,绝对安全。”
话落强行拖拽郑红,不管她惊声尖叫还是坠着身子,却不能挽回被带走的命运。
……
沙沙!沙沙!
一阵轻响,高草被扒开,简单悄咪咪端枪出现。见四周没什么危险,伸手进草丛拎着后脖领把郑红揪出来。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实则就连简单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尽管不情愿,郑红打不过,也跑不掉,她只能独自生闷气。
两人现在是在城市边缘一处林中小径,四周全是横生乱长的植物。飞虫嗡嗡直叫还不停撞在脸上,郑红埋怨为什么变不出安全头盔或防毒面具之类的东西,起码护护脸也是好的。
正想着,偶尔抬头竟发现简单又不见了。
说实话,在危机四伏的鬼地方,除了要防备自然生物威胁,现在还需注意其他人类偷袭,想想都觉自己应付不来。
简单虽然不值得信任,但起码做个挡箭牌还行。
另外,自己能一路这么轻松,是他在前面开路的结果。现在可好,人不见了,杂草丛生遮挡视线,东南西北全分不清。
慌忙扒着高草向前猛冲,想呼唤简单却又怕被别人听到当做猎物。难道是自己一不注意,刚才在某处掉队了?那该死的家伙发现后,会不会在第一时间来找自己?
跑出去不过五六步,感觉脚下一空,跟着身体急坠惊叫都来不及。还好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有力地抓住自己后领,才幸免于难。
不知什么时候,简单又无声无息出现,但这样揪着自己,郑红感觉好难受,像遭遇到了不公平对待或被人歧视。随之而来又感觉安心不少,起码这家伙不是走失或故意甩掉自己。
刚想感谢,简单就把郑红放下,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在这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打醒十二万分精神,我很难每次及时施以援手。”
将长草扒开一看。好家伙!脚下竟然莫名出现个断崖,与地势较低处目测高度起码几十米。刚才要不是被抓住,这还有命?
城市内出现断崖,大概只有这该死的幽静馆才会有了,这点真让人无力吐槽。
虽然感激又被他救了一次,但这态度和方法还是让人心中不爽。
有些斗气儿,郑红没表示谢意,只不过岔开话题问:“还不是你工作不到位,让杂草完全挡住我视线了,这还算‘保护者’?这就是你说的能保我周全?”
好像根本不在意郑红深层想法,简单只是淡淡答道:“这些都不重要。喏!‘主菜’当前,还是想看看这个的好。”拉着郑红向旁边走,扒开植物去看。
“呀!”一声惊叫,郑红马上跳到简单背后躲起来。
就见刚才那老者正靠着一棵树站立,而身上竟然长满了真菌,就像发霉变质的面包。这种真菌细杆伞状冠顶,很像发霉的面包,全覆盖在皮肤上不留一点空地儿。
惊吓过后,郑红折断一根树枝大着胆子过去查看。竟然发现这些真菌不是附着皮肤表面,竟是顺着毛孔长出来的。
根部很细,上端变大如蘑菇状,整体是暗黄色发乌,有部分慢慢变成了深棕色。
这样的东西齐撑破毛孔密密麻麻从身体里长出,速度又快,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还能认出是刚才的老者,因为脸部还有三分之二没被这古怪真菌覆盖,完全变成了温床。
看着皮肤毛孔被强行扩大密集一片,郑红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开始干呕。
“专家,这怎么回事儿?我可没听说植物能寄生这么快的。”简单说。
勉强止住心里的恶心,郑红一边擦嘴一边说:“这……这恐怕是某种真菌孢子被他无意间吃了,血液成为了养分。很像偏侧蛇虫草菌,但速度和寄生目标就有点……
偏侧蛇虫草菌一般只会寄生在蟑螂、蚂蚁这类小昆虫身上,不可能出现在较大动物尤其是人体内。
因为它们会被白细胞和人体免疫系统灭杀,不等形成危害就没了。但是这……这情况我真没见过,除非人已经死了很久,但死人又形不成温床效应。奇怪!”
用树枝刺破老者皮肤,发现还有鲜红血液流出,可马上就被真菌覆盖。这东西就像个贪婪的吸血鬼,不会放过宿主一点血肉营养,简直可怕。
“我曾听之前的几个朋友聊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从没见过这种,又生长如此迅速的真菌。”简单也感觉奇怪。毕竟对付人类还算游刃有余,但要对付自然界的威胁,完全摸不着头脑。
郑红却不管这些,她拼命在脑中搜索记忆,想要找到更详细的答案。
正这时又听一阵咯吱声,有点像牙齿咬皮筋。简单举枪在手要去查看,郑红则躲在后面,两人一条线慢慢循声接近。
来到异响地点,简单第一反应转身去捂郑红的嘴,否则那大张的嘴旧要叫出声了,这样会惊扰到它们。
眼前是一具残肉不多白骨可见的尸体,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黑色虫子。那咯吱吱的声音该是啃咬残肉、肌腱和骨骼的动静。
从尸体手边掉落的不少武器看,死者正是那年轻人。
他们遇到了什么,仅仅是片刻就变得一个满身真菌,一个被吃得剩下碎肉?
又是咔嚓轻响,简单急忙回头去看,就见郑红因害怕不自觉后退,竟踩到了草丛里的枯枝。而那些虫子被声音惊动,放弃残肉以迅雷之势向两人裹来。
简单见状猛推郑红示意快逃,却忘了身处何地。
于是两人大叫着双双向旁边猛冲,脚下失去支撑一起跌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