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红这么说,简单才长出口气放松下来。也因为这一放松,整个精神力失去支撑,顿感全身多处地方没有不疼的,尤其是因为跳水受伤的腿部,简直是痛到了骨髓。
渐渐的,一股莫名的倦意袭来,简单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在郑红的惊叫声中又昏了过去。
不过这次很奇怪,他的意识似乎又被脑中另一个记忆所占领,正向深渊跌去,很久才停下。
等简单感到意识一顿后睁开双眼,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破旧庙宇,看见地上已经死去在意识世界,不可能醒来的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同时又见到了那个狠辣的女孩。
现在,那女孩慢慢走向简单,假面之下看不清她的面貌和表情。看身形,相貌必然不差,可目前对简单来说仍如修罗恶鬼般恐怖。
处于记忆主人的世界,自己一身本事竟凭空被删除不留半点,遇上如此扎手的家伙,且好像是奔着记忆主人命来的,又该如何应对呢?
正不知所措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女孩并未像对待地上那些人这般粗暴直接,只是俯下身,右手掌遮住简单的眼睛,探头至他右耳边似在低声吟唱。
一阵香气入鼻,令其如痴如醉。可不过间隔几秒种,身体如触电般一震,又又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当简单重新醒来,竟躺在一位漂亮妇人的膝盖之上,根据记忆主人的反应来看,这竟然是他早该投胎转世的母亲!
母亲还是那样慈祥,一手持书在看,一手轻轻抚摸着记忆主人,也就是现在简单的头发,那种爱怜和亲切感绝对没错,就是母亲!
“哇”的一声翻身下来,记忆主人抱着母亲的双腿,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这不是梦!这绝不是梦!这是母亲,是母亲!”哭声良久良久未停,泪水甚至打湿了衣服。
期间母亲一直未开口说话,直到记忆主人似哭得累了,才又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问道:“傻孩子,怎么像做了场噩梦,无端端哭什么?我不是就在这里么?”
脸上挂着泪珠,点着头,将头埋在母亲怀中。
可是,简单的意识再次占据主导权,如被冷水浇头一般打一冷颤,突感不对。似乎母亲浑身肌肉在这瞬间僵硬,尽管只是一瞬而已便马上又放松下来,但还是被简单察觉到了。
只听母亲柔声说道:“傻孩子,刚才你梦见什么了如此害怕?给我说说。”
心中一动,简单回道:“可能是一场噩梦,我给忘了。这不重要了,只要您在身边就好。”说着想主动去搂抱她。
这次母亲却马上起身躲开,说道:“哎,傻孩子,噩梦要说破,说破就不灵了,否则藏在心中,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心魔。”
眼珠一转,简单说:“您说的是,那我就说说这梦。”看自己似要说其内容,母亲才坐下并示意挨着她。
简单乖巧地靠在母亲身侧:“我梦到您去世了,我无依无靠,最后被好心人收留。一天放学回家,突发奇想要去后山废弃的庙宇探险,谁知,这里竟看到几个大人倒地不起,好像死了。我吓得半死,就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醒来。”简单故意紧搂母亲的纤腰,这次她稍一欠身就不再动了。
于是简单接着说:“可当我醒来,竟看到一杀人恶魔。状如野猪,牙尖爪利,口中留着哈喇子,一身黑毛,散发着恶臭。冲过来就想杀我,最后就被惊醒了!”
此时简单终于察觉出异样来,因为这篇胡诌乱编的言辞,竟听得“母亲”浑身发抖。
原来如此!
所以简单仰脸看着“母亲”,见她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于是简单明知故问:“您怎么了?是不是体寒症又犯了,我扶您进屋休息。”
“母亲”却摆摆手说道:“啊~不了。我还想听你说那梦中场景。还有其他内容么?”
心中好笑,简单问道:“您还想听什么?那只猪妖的故事?”
这下再也绷不住了,“母亲”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啪”的一声,把身旁木桌的桌角拍断寸许。简单“哎呦”一声跳开,打趣说道:“您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儿?小心伤了身子。我向您赔礼便是。”说着伸开双臂向她走去。
猛地一惊,“母亲”连退数步问:“你这是做什么?”
简单似笑非笑地说:“您怎么说糊涂话?每次惹您生气,最后只要一亲您的面颊就会气消了不是么?”说着撅起嘴冲着“母亲”就过去了。
只听一声大喝:“你个变态,臭流氓!!”
瞬间眼前一黑,似乎又失去知觉了。可这次间隔似乎不长,双眼一睁,还是庙宇中,那女孩儿正在面前。虽然有面具罩着,仍能看到对方眼神。她似乎气极,恶狠狠地瞪着简单。
哈哈哈~大笑出声,甚至捂着肚子,眼泪都流了下来。
旁边竟走出一老者,急忙闪身过来,关切地问道:“红伢,怎么了?窥得不顺?”
那女孩儿声音带着怒气回道:“爷爷!这家伙意识早被唤醒,竟……竟然愚弄我!”
“什么?”老者又是一声惊呼,看向简单,接着再问:“你不是已进入他的意识?咱家的本领用出,一切只会顺着记忆发展。你可以借助他记忆中任何人或物,从旁窥视或引导出真相了怎会被他愚弄?再说这是他自己的意识和梦境,怎么会轻易醒来?”
那位叫红伢的女孩恨声道:“孙女不知。就像您说的,事主只会在自己梦中按本来的记忆活动。就像我是屋主,屋中一切和生活模式,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进行,这就是秩序。可他意识里就像还有另一个自己,从第三者视角闯入,告诉他这一切秩序正被人窥探一样。”
老人上下打量简单多遍,嘬着牙花子称奇道:“看不出,难道这小子意识世界与常人有异?”
于是再次看向那红伢,说:“再来!”
女孩儿稍一犹豫,再次来到简单身前,双手食指和中指按压他的两侧太阳穴。
双手大拇指再次遮住简单眼睛,又探头过来,呵气如兰,轻声吟唱。不久简单又……失去知觉。
又再醒来,眼前正是记忆主人认识的亲戚们,他们在抢夺母亲嫁妆的画面。
母亲此时已被推倒在地无力起身,而那些如豺狼般的旁系众人毫无怜悯之心,只顾抢夺屋中那所剩无几的值钱之物。
理智仿佛被吞没,记忆主人抄起身旁不知哪儿来的一把柴刀冲杀过去,顿时一场血雨腥风,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实在累了才渐渐住手。
看着脚下已尸横遍野,这些以往熟悉非常的人,现如死鱼般一动不动。心中没有任何怜悯,此时的记忆主人如修罗恶鬼。
来到母亲身旁,把她扶到床上,颤声道:“母亲,您怎么样?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伴随着不断呼唤声悠悠转醒,母亲颤抖着,指着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这逆子!你犯下此等滔天大祸,是要牵连全家么?”
记忆主人心中一愣,低头一看,天哪!地上躺着的竟是胖子、那两个绑票儿的和那个施术者,此时他们早已面目全非,气绝当场。
这……这怎么会?刚才不还是……
母亲接着怒喝:“你今天着了什么魔,如此血腥残暴?你究竟做了什么?”
“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记忆主人失神地说道:“我……我不知……仅仅是去了趟庙宇……看到胖子被人绑票……他们在逼问一件事情……”
母亲忙问:“什么事情?”
记忆主人惊恐道:“他们要找……找迷失……”没说完,“轰隆”一声屋顶被巨力掀开。
竟是那巨大的啖脑怪!它怎么又出现了?
咦,不对!自己怎么知道这是啖脑怪?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看地下那些死尸和手中柴刀。胖子?意识世界?后山庙宇?母亲?那爷孙俩?
该死!简单的记忆再次出现,又想起那一老一少,以及一切的一切!
脑筋蹦起多高。该死!竟然两次用记忆主人的母亲来骗人,该死!
霎时间简单双眼爆红,浑身似被寒气笼罩。
那位“母亲”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简单这表情吓住,嘴巴大张,眼睛直勾勾盯着。
他人一声怒吼:“杀!”啖脑怪跟着鬼叫声起,闪身冲向那位“母亲”。
她终于回过神,翻身跃起,躲过这致命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脚下地面被砸出一大坑,可是啖脑怪身体庞大,攻击范围广,只顺势一记横扫,就听“刺啦”一声,“母亲”后背被划出三道长痕,深可及骨。
她不顾伤痛,带着血线破窗而出。来到院中,刚稳住身体,啖脑怪又已如影而至。
眼看不妙,她马上咬破右手食指,洒血向空中大喊:“助我回……”还没喊完,啖脑怪六指鬼爪再次扫来,“噗”的一声,“母亲”右手齐肘而断,鲜血喷涌。
由于失血过多,瞬间这位“母亲”脸上已苍白如纸。
此时的简单带着两人的怒意,赤红双眼从屋中走出,一步步逼近。
只听她嘶哑着喊道:“住手……别……别过来!快醒醒!”
可简单和记忆主人双双心神已失,哪还有理智。伸手一挥,眼看啖脑怪要将她毙于当场。
突然有“嗡嗡”鸣动之声,只觉得身上一疼,简单瞬间虚脱倒地,啖脑怪也马上如粉末一般灰飞烟灭。
“母亲”借助间隙断臂急挥,血洒空中,咬牙喊道:“助我回去!”
一切又恢复原状。
睁开眼,还是那间破庙宇。可不同的是,女孩已经躺倒在老人怀中人事不省。
老人呼唤许久仍不见效果,于是恨恨地看了简单一眼,扶着女孩快速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