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胖女人什么时候来到门前的,可两人明白,这就是明水惊叫和消失的原因。
顾不上替明水悲哀,屋中接二连三出现砰砰闷响,料定是那些孩子起了变化,随之而来的是黑压压的点状物,带着不吉祥的嗡嗡声已经腾空,仿佛给房间里罩了一层黑纱。
怪虫分六股盘旋在屋顶,并逐渐开始汇集。见屋内有虫,门口被肥胖女人堵住,这时简单一拽郑红竟然向窗户奔去。
不等她有所反应,甚至来不及惊叫,简单已经当先低头撞破窗户。在空中撒手扔出长枪和盒子,腾双手护住郑红脑袋,两人做一堆摔了出去。
而背后嗡嗡声已经撵着脚后跟儿跟上,成群结队如黑风裹日,呜的一下冲破窗户带起阵阵阴风。
现在太阳虽已西斜,但仍旧散发着和暖的光,可在这片“黑雾”冲出房子后,硬是把附近的光线全部遮蔽,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片状阴影,如鬼似魅般地舞动。
说来也巧,这会儿楼下被郑红射中的变异女老师刚好挣脱出来,刚一仰头,就见两人急坠。
都来不及躲避,咕咚一声被砸倒在地成了肉垫,耳中甚至能听到骨骼爆裂的响声。
两人顺势打滚冲出去很远,再看这变异人,双腿已经齐膝折断,腰部都变了形,看样子再也动不了了。无论她生前人品如何,起码变异后算是做了好事,减少了两人下坠的损伤。
简单和郑红真算幸运。做一堆摔出去后,不少植物成了垫子和缓冲器,硬是把两人翻滚的势头挡了下来。尽管这样,这高度、这速度,两人还是疼得龇牙咧嘴,半天都难起来。
嗡嗡声随后赶至,已成泰山压顶之势。简单见状大骂:“这是什么鬼东西?真踏马难缠!”
郑红却一扯他衣袖,指指旁边停着的车子,示意:别废话,逃命重要!
简单点头,环看四周:刚才人在空中撒手扔的东西就在附近,力道已经算好。
果然在不远处找到长枪,郑红则是抱起最重要的盒子,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理会里面的东西了,两人撒腿就往汽车那跑。
身后嗡嗡声兜着屁股就追,前后不差五六米距离。
得亏明水考虑周到,提醒简单离开前车门打开,发动机也不要熄火。这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甩手把郑红先抛上汽车驾驶室,自己随后单脚点地,轻松跳了进去,并顺势脚尖一勾,砰一下把门带上。
门刚关上只听噼里啪啦乱响,如同暴雨冰雹击打车门和玻璃,那飞翔的黑点没命冲撞过来,根本不知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适可而止。
“快、快开车!”郑红见状尖叫道。
简单也不答话,推着郑红让开地方,自己坐好换挡,拉手刹便逃。
再看窗外,“黑雾”已经罩住整个车身,还能清晰地听到此起彼伏的咯吱声。
车子开动,两人正要加速逃离,谁知外面有人用凄惨的声音大喊:“别丢下同胞!我……我还健在!等等我!”
“明水!”
“是明水!”
两人齐声惊呼,都感觉喜出望外。可想要救他也不容易,因为整个驾驶室外被“黑雾”罩得严严实实,连道路都看不清,更找不准明水的位置。
如果胡乱调转方向,加上明水情况不确定,稍有不慎可能将大难不死的他碾死,那才真的是罪过了。
这时郑红的反应挺快,伸手抢拉雨刷操控杆。雨刷器打开摩擦虫体,吱啦吱啦乱响,前挡风玻璃立马出现无数划痕。
不过借此简单好歹能看到外面大致情况了,更见到院里急得跳脚的明水。另外,他背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追着,需要紧张地回头观察。
只要能看清他所在位置就好说。
于是简单一打方向盘,猛踩油门,车子转个弯直冲大门撞去。
轻松撞开院门冲进小院,还无意把那肢体折断的变异人给压了个稀烂。
明水见车子回头,高兴到手舞足蹈,迎着车子冲去。
谁知简单根本不减速,更别说停车了,留给明水的只有车身猛地打横那瞬间空隙。不过明水秒懂其意思,动作也真利索,看准汽车转身的来势高高跃起,刚好扒住车门把手。
可由于地况不好,又加车子速度很快,正好车轮掉进一个坑中,猛然一抖。
明水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往下坠。恰巧顺势打开副驾驶的门,随惯性横飞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紧紧抓住门把手,嘴里不停惊叫着,那完全是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恐惧作祟。
简单见状,算好惯性变化,又反着一打方向。果然,明水惨叫着随车门甩回来,咔吧,关上了。人仍在外面。
在确定他还在门上后,简单脚下油门加紧,顾不上喘息,驾车猛往前冲。直到车速逐渐加快,周围的“黑雾”已经跟不上了。又因为风压冲击,慢慢就被“洗掉”,变得越来越少。
直到再看不见这些虫子,车子跑出去很远,简单才慢慢停了下来。
等明水钻进来,整个人面部肌肉和头发已经混乱,双腿哆哆嗦嗦半天也没能缓过劲儿。
郑红瞧他这样正要开玩笑,无意间发现其手臂上密密麻麻有不少奇怪的凸起。马上将他手臂翻转,这才看到是那些怪虫,一个个钻进了他的皮肤里,任凭刚才那样激烈地甩动也不出去。
知道这东西绝非善类,郑红赶紧抢下明水的背包掏出里面的药品,又摸出简单给她的匕首,问简单要来一个老旧的打火机点着,开始不停熏烧刀尖儿。
等刀子烧红,她示意简单帮忙,自己则直接去挑手臂上,虫子钻出的血洞,甚至必要时将部分皮肤直接划开。
过程中疼得明水嗷嗷直叫,简单在旁只能死命按住他,并通过说话和互换帮助分散注意力。
郑红不愧是医生,下手也是真稳,仅靠如此简陋的工具,竟连续挑出深深钻进肉里的怪虫,而后放在火上烧,直到将它们烧死为止。
就这样一点点清除,前前后后花了半小时有余,共取下二十一只虫子。
待全部清除干净后,郑红拿出消毒水为他淋在手臂上,再不由分说找来纱布裹缠绑定才算完。
再看明水已经通身是汗,靠在车座上进气少出气多。
郑红也在擦汗,现在双手才开始微微发抖。为怕他们看出来自己紧张、害怕,郑红只能用收拾背包做掩饰,连话都不敢主动去说。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有个漏网之“鱼”被简单捡到,捏在手里仔细观看。“这——好像蚂蚱和蟋蟀那样的草虫,只是身体怎么这么硬,还带着奇怪的腐臭。”
送到鼻前问过后,连简单都不得不皱眉,赶紧用脚把虫子踩得稀烂。
闻言点点头,又擦拭额上热汗,郑红才解释:“不错,就是蟋蟀。这东西很少见,十四世纪曾经在欧洲泛滥成灾,搞得人畜、植物几乎受尽迫害。
这东西叫披甲蟋蟀或披甲树螽,就因为其外壳坚硬,好像武者的盔甲。
另外这东西是杂食性,对肉类更是钟情,如果成群结队那将是大灾。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东西,而且数量众多,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这里的环境太适合它们生存了。再加上刚才那里有那么多……那么多‘培养体’方便它们躲避天敌,筑巢生产。唉,明知这些东西是被意识世界创造的,却有人要利用它们害人,而且还用了孩子,简直丧尽天良!”
明水一边说一边看自己手臂,“该死!这些食肉鬼好像还有一定毒性。可恶,我的手臂都开始麻了。”
经过这场恶斗,三人因为劳累还有压抑的情绪,好长时间都不说话,各自在想心事。
天,彻底黑了下来,尽管车灯等帮助照明,但对于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和指示的三人来说,唯有窝在车里更安全。
细听远处还有阵阵且低沉的声响,料想是那些变异的怪人。
只要他们不出去,暂时也不会被注意到,干脆就这样躲到天亮好了。毕竟夜间不是人类的天下,避其锋芒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赶紧看看盒子里是什么。”简单提醒。
郑红马上找来盒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摸过一遍后,咽了咽口水,手才敢按在盒盖上。
盒盖是卡扣式的,没有锁,用巧劲儿就能打开。
不过面对如此简单的开启方式,郑红却有点迟疑。在和两位同伴交换过眼神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缓慢将盖子打开。
没想到如人脸大小的盒子里,只放了一个储存卡,不知里面是什么内容。
“这可不像是寻找意识海的信息,更像是……像是某种数据,又或者什么资料。是有人故意将东西藏在幼儿园的,妄图用死人和怪虫作为看守才对。”明水猜测。
说到这他看向简单,不解本该寻着意识海线索的他,为什么会机缘巧合得到不相关的东西。
郑红也同意明水的猜测,但没想到简单却反问:“那是谁把东西藏里面的?谁设的局?如果是幕后人,既然这东西重要,为什么多此一举?”
连着三问,车内鸦雀无声,根本没人能猜透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