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事说起来有些丢人。”
师爷在电话里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他跟刘宗海之间的恩怨。
“这事还得从我三十岁那年说起，说起来也惭愧，你师爷三十岁那年还没成家，尽管在金陵地界上混的还不错，可就是没哪家姑娘看的上我，可能是因为我长相比较魁梧，看起来凶巴巴的，金陵的姑娘都觉得我不像好人。”
“反看刘宗海文文弱弱白白净净，长的一副书生相，那时候我在朝天宫附近做串爷，刘宗海在一家古玩店里当学徒，外貌条件上他虽然比我好，但说到赚钱，这小子还不一定比得上我，那会70年代，工人工资一个月才八块八，当时我个人的存款就超过了一万，提前迈入了万元户的行列。”
“本来我跟刘宗海也认识，没事的时候一起打过牌，后来媒婆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姓杜、叫杜秀梅，是当时金陵机械厂厂长的女儿，要长相有长相、要脸蛋有脸蛋。反正我那会一眼就看上姑娘了。”
“姑娘一开始也没瞧得上我，在我死缠烂打下才答应跟我出来看电影，一来二去之间我们俩的感情就日渐升温，眼瞅着就要托媒人上门说亲，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没错！就是刘宗海这混蛋！”
“这混蛋平时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就不说了，这小子居然也看上了杜秀梅，拐弯抹角跑到厂长边上说我坏话，先是说我是坐串爷的，接着又说我是挖倒斗的，最后又特么说我是干文物走私发了横财。”
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师爷说，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师爷愤怒的怨气，要说这刘宗海也太不厚道了，喜欢同一个姑娘公平竞争本来就无可厚非，可这老家伙玩阴招就说不过去了。
别说师爷了，换做我也得打他一顿。
“吴岩，这事还没完！幸好人家姑娘相信我，不管这老阴货在外面怎么造谣，人家姑娘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倒是厂长反对过这门亲事，后来姑娘就给我建议，说厂长喜欢喝酒抽烟，让我买两瓶好酒弄条香烟给他带去，厂长喝开一高兴，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为了这事我特地找朋友托关系，花了五百多买了条好烟，两瓶剑南春，兴冲冲提过去给厂长送去，吴岩？最后你猜怎么着？”
我心说肯定没成呗，否则师爷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个光棍。
“后来那王八蛋使坏，让人把我那两瓶好酒给调包了！哎呦我……我……”师爷说到这气愤难耐，气的在电话那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老混蛋真够坏的！”
那个年代都知道剑南春是好酒，这要是换回来两瓶假酒确实够恶心的，假酒和古玩赝品还不一样，古玩当场鉴定出赝品还能退货，但酒是要进肚子的，懂酒的行家只要尝一口就能分辨出真假，厂长但凡喝上一口，师爷这事算是彻底泡汤。
“吴岩？你以为他换成假酒？假酒可能还出不了篓子，他娘的刘宗海往里投灌进去两瓶马尿！”
“我……”我实在是没忍住，差点没笑出声来，马上就联想到黑脸厂长喝马尿的嘎嘎场景，这马尿一进口满嘴的骚臭味，别说这门亲事了，师爷不挨揍就是幸运的了。
“所以吴岩！这事我跟刘宗海没完，你让他给我等着，明天我就买火车票去金陵，我来给他下挑书！我来跟他赌斗！”
“前几年燕京的古玩理事会评选出三十位杰出的鉴宝师，他运气好排在吊车尾的位置，还真当自己是鉴宝大师呀！我来好好给他上一课！”
我劝了师爷一句：“师爷，你下挑书我举手赞成，但赌注可别是断手断脚的，你老人家本来一只手就不利索，再要是被砍掉一只，就基本上生活不能自理。”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输？输的人是他刘宗海，你以为他怎么成瞎子的呀，就是当初在燕京赌斗被人挖了双眼，活该！刘宗海他什么货色，凭什么能赢过我，我不仅要他的一只手，我还要他当众喝下一瓶马尿！否则不足以平息我心里这几十年的怨气！去他大爷的！我日他仙人板板的！”
“行行行！师爷你先来金陵。”我知道师爷的脾气，我要是敢拦他，非得跟我急眼不可。
如今的古玩界不比当年，断手断脚的赌注就算双方自愿，古玩协会那边也不会同意，街对面的派出所也不答应。
不过有一说一，我倒是很想看到师爷出手的状态，他曾经说过以我的水平再练三十年才能达到勉强跟他过手，对付老瞎子这种货色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悬念。
……
临出发之前，我把师爷赌斗的事儿特别跟邱姐交代了一番，往后刘瞎子再敢上门找麻烦，那就应下他的挑书，让师爷出马来收拾这个老混蛋。
交代好事宜，我在店里等钟雨晴，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周三坤打来的电话，听周三坤的语气异常焦急，貌似在玉县碰到什么变故。
“吴岩吴岩？你今天晚上七点前能到么？”
“那老女人找了当地的大哥跟我们谈判，那大哥手底下加起来百十来号人！坤叔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的呀？就我跟你张姐两个人，上去跟人家谈判那不是找死么！”
我说七点前倒是能赶过去，但就是我和钟雨晴两个人，加起来也才四个人，不会真要跟对方火拼的吧？
“这个真说不准啊，你先过来再说，你小子手上有功夫，真要是打起来还能帮我们抵挡一阵，我要不是因为这两天采耳弄虚了身子，我一个人能打他们十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