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应庭有短暂的恍惚，但很快就回到了现实。
他跟白妙竹，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段感情成了一滩烂泥，埋在下水道里，再也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在厨房里，欧素跟翟应庭肌肤接触的次数不少。
两人靠得很近的时候，翟应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还是那么紧张啊。”
欧素假装很镇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的手真烫。”
“……”
欧素红着脸说，“你就是个流氓。”
她骂完，还不忘狠狠打他一下。
翟应庭失笑，眉眼里仿佛有星星。
他在外是冷静肃清的律师，科研人员。
在家里，他穿着灰白色的柔软居家服，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他的魅力是无法否认的。
欧素抱着洗好的水果出去，翟母拉住翟应庭，小声问，“你跟素素挺合得来的嘛。”
“还好。”
“你是只对素素如此，还是对谁都如此啊？”
翟应庭顿了顿，“对谁都这样。”
他说了句实话，现在在他这里，不存在什么心不心动，爱不爱情了，就好比冬天的时候需要一件保暖的大衣，他只是按需摘取罢了。
这顿饭之后，欧素跟翟应庭就熟了。
门对门的关系，经常出门都会碰面。
欧素对翟应庭的敌意并不大，约了几次之后，就彻底没有了。
以翟应庭这样的条件，要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只是几天时间的问题。
欧素没有例外。
女人心脏的构造很简单，心动更容易，好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隔三差五的关心和见面，足够让一个人进入一颗心。
没几天，欧素就发现自己晚上入睡之前，都会想一遍翟应庭。
他站在阳光下，朝她笑的样子，是最令欧素心动的。
她夜夜难眠。
欧素是个对感情很坦荡的人，知道自己对翟应庭动心之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她问父亲，“翟叔叔那边对我是什么看法啊？”
“这还用问，他们夫妻俩都对你满意得不得了，我的女儿，肯定是最好的。”
欧素窃喜，“那有没有旁敲侧击一下，翟应庭的意思呢？”
“干嘛，你对人家有意思啊？”
欧素故作高冷的撩了下头发，“我觉得他对我挺有意思的，没办法，我太孝顺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为了了却你的心愿，我还是勉强一下跟他试试吧。”
欧父撇嘴，“你可真敢吹啊你，你瞧瞧你现在这满脸花痴样，还说勉强委屈一下，要是人家没有看上你，你就自己哭去吧。”
欧素摸了摸脸，认真问道。“真的吗？很明显吗？”
“你不照镜子的吗？”
“……”
正在敷面膜的欧母探出一个脑袋，“你们聊什么呢？素素对谁花痴了？”
欧父冷笑道，“还有谁，我的女婿翟应庭呗。”
欧母来兴趣了，踹了一个小板凳坐下来，“什么情况？”
“她喜欢上翟应庭了。”
欧母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
欧父被吓得一哆嗦。
欧素也意识到了危险，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收敛了自己的花痴，问道，“妈，咋了？”
“你还真喜欢上翟应庭了啊？”
“……嗯……还好吧，就相处起来挺愉快的。”
“才几天你就喜欢上了，你真当是相亲呢？”
欧父不解，“老婆，你对翟应庭的意见很大啊，你们私下有恩怨？”
“没有，但是你们俩要是谈恋爱，我不同意。”
“为什么？”欧父跟欧素异口同声。
之前两家说这个事，欧母一直没有参与，前几天吃饭，欧母看见翟应庭之后，心里就对他很不满意。
他压根就没在状态嘛。
欧母问道，“我问你，你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翟应庭是不是经常撩你？”
说起这个欧素就脸红心跳，“还，还好。”
看她这样子，欧母就知道自己猜到了，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正常男人这么做，不是钓鱼就是疗伤，不管是哪一个，咱们素素都是吃亏的那一方，所以我不同意，我的好闺女，为什么要给别人糟蹋了？”
欧素微愣。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注意过。
因为她在这之前，一直以学业和舞蹈为主，没有谈过恋爱，哪里分得出来海王跟普通男人的区别。
她在心里想，翟应庭是海王吗？
真的在找她疗伤吗？
像是知道欧素所想，欧母接着道，“你想想啊，翟应庭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之前明明那么冷淡，为什么突然就加了你们的好友，还表现得那么热情？”
欧母一拍大腿，“那是他有所企图啊！”
欧父都被欧母这一番说辞，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了。
他这么喜欢翟应庭的人，都觉得欧母说的有道理。
欧母看向欧素，问了个致命的问题，“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他啊？”
欧素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道，“没有啊，就一点点吧。”
“一点点？”欧母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欧素心虚的伸出手，用拇指比划了一下，“比一点点，再多一点点，指甲盖这么一点点。”
欧父看不下去了，劝欧母，“我跟他爹是战友，知根知底的，翟应庭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坏习惯，咱们也不能因为你一个猜疑就一棍子打死了啊，多了解了解，他还是很可取的。”
欧母知道这个道理，“我是怕咱们女儿这个智障没有分辨能力，被翟应庭给吃死了，那以后多辛苦啊。”
“怎么可能，我还在这呢，翟应庭要想吃死咱们闺女，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欧父这个大老粗，还以为自己在部队，说啥都带着一股子热火气。
欧母被他逗笑了。
“翟应庭那么聪明，才不会因为你一个憨憨犯法呢。”
欧素撑着下巴，问道，“所以你们聊完了吗？我到底该不该跟翟应庭继续相亲？”
欧母挑眉。
欧父道，“再观察一阵子吧，谁还没个过往了，疗伤很正常的嘛，到时候他爱上咱们闺女了，还不是跑不掉。”
欧母问欧素，“你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吗？”
欧素昂首挺胸。
欧母看了眼她的胸，皱眉道，“你都二十七岁了，怎么还这么小？”
欧素被戳中弱点，一下子就把腰给垮下去了。
欧母拽着她进了房间。
“来，我教你个法子……”
……
七夕快到了，学校搞了一场演唱会。
各色各样的表演，从早搞到晚。
翟母作为学校的老师，会上台演讲，她邀请了翟应庭去看。
顺便八卦了一下，“你跟素素最近发展得怎么样了？”
翟应庭想了想，说，“进度有五十了，上次我们去吃饭，她爱吃香菜，香菜叶子卡牙缝里了，她请我帮她取出来的。”
“……”
请问，这个场景很浪漫吗？
翟应庭笑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帮忙的，这说明她很信任我。”
“儿子，女孩子让你干这事儿，不一定就是喜欢啊。”
大部分女人在喜欢的男生面前，都是很矜持害羞的。
别说有意思的对象了，就算没意思，香菜叶子卡牙缝里这种事，打死也不会让对方帮忙的。
翟母痛心疾首。
翟应庭无所谓道，“没关系，她不喜欢你再找找，很快就会有你更喜欢的媳妇了。”
翟母听得一愣，“儿子，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好像是我在找对象一样。”
“比起我喜欢的，找个你跟爸都喜欢的，更好。”
“儿子，妈没有这个意思啊，那些相亲对象我都很喜欢的，但是肯定以你喜欢为主啊。素素你要是不喜欢，你跟妈说就是了，不要强求啊儿子。”
翟应庭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欧素这个女孩子，挺合我胃口的。”
翟母却不相信。
从翟应庭回来开始，她就觉得翟应庭变了很多。
他以前哪会这么孝顺，这么开朗啊。
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有血有肉，会对她抗议反对的翟应庭，才是正常的翟应庭。
现在这个，就跟一个机器人一样。
翟母吓得不轻，抓住翟应庭的手左右摸了摸，是热乎的，是她的儿子啊。
翟应庭没有说话。
他眼眸低垂，投下来的光影，是一片无法言说的落寞。
翟母心疼的问，“儿子，你是不是在沪城，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关于白妙竹，翟应庭闭口不谈。
他的嘴，他的生活，他的心，都把白妙竹的一切都摒弃了。
从此，白妙竹跟他再无关系。
……
七夕那天晚上，翟应庭还是去了学校。
正巧，最后一场压轴戏是欧素的舞蹈。
她学的东西很多，各类舞蹈都会一点，她这一次表演的是芭蕾，四周的光都灭了，只余下她头顶那一盏，她轻盈的身子在舞台上来回飞跃，光如同一个雪白的骑士，在她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舞蹈太美了，翟应庭站在最后面，看见不少学生拍照录视频。
他们的喜欢，纯粹而热烈。
翟应庭站在那，目光随着欧素的动作移动，正常舞蹈下来接近一个小时，翟应庭一次都没有错过。
闭幕时，欧素双手放在胸前，对着台下的观众鞠躬，现场即刻爆发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
翟应庭也跟着鼓掌。
他欣赏每一个优秀的人。
欧素先天条件优渥，天赋过人，老天爷赏饭吃的材料，她也很努力，每一个动作，身体的柔软，都是她日夜累积下来的结果。
舞蹈完美结束，欧素下台去换衣服。
翟应庭无声绕去了休息室。
欧素有单人休息室，她换好衣服，卸了妆，一身轻松打开门，看见翟应庭站在门外。
她微愣，“你，怎么来了？”
翟应庭道，“一起走走？”
“……”
学校有一片小树林。
两边种满了挺拔光滑的松柏。
夏天的松柏枝繁叶茂，欧素跟翟应庭并肩走着，前方的路长而看不见尽头，像是教堂里的地毯。
翟应庭问，“刚表演完，累么？”
“不累，活动量不是很大。”欧素期待的问，“我的表演，你看了吗？”
“看了，第一名非你莫属。”
欧素笑道，“还好啦，我拿过太多第一了，有点麻木了。”
但是今天她最开心。
因为翟应庭来看了。
她喜欢的男人来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让她发自内心的开心。
翟应庭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敏锐的眉眼。
这条路太长，得慢慢走。
他的人生也好长，也得慢慢走。
翟应庭突然问，“欧素，你喜欢我吗？”
欧素害羞道，“还行吧。”
“那咱们挑个日子，把婚期定了。”
欧素害羞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她停下脚步，错愕的看着翟应庭。
翟应庭侧过身，跟她对视。
欧素眨眨眼，结巴道，“你，你你你说什么啊？”
“咱们都不小了，双方父母都等不及，先结婚，再慢慢培养感情。”
“你在开玩笑吧？结婚可是大事。”
“你不想，我可以等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就是了。”翟应庭像是在法庭上，麻木的背诵发法条。，
欧素的眼底暗了暗。
在这一刻，她听见翟应庭的这些话，才算是相信了欧母的猜疑。
翟应庭，确实只是想找一个安慰品。
欧素心里不爽，“你跟你前任，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翟应庭道，“我没有前任。”
“你胡说，你着急结婚，不就是因为你受了情伤吗？你跟我在一块，就是你一时意气用事！”欧素越说越愤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翟应庭冷静看着她，“就算有前任，那也是过去式了，我谈过恋爱，不代表我以后不想继续过日子。”
“那你也不能找我当冤大头啊！”
“相亲不就是为了结婚去的？你见哪个相亲的人，上来就说真爱？”
欧素一噎。
但是她不服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一定非要结婚，要是结了婚发现咱们俩不合适，那我不是亏死了。”
“好，我都听你的。”
欧素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翟应庭跟在身后，“不早了，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撒气的样子，跟所有女人一个样。
翟应庭还是跟在她身后，保证她安全到达目的地。
欧素走了好一阵。
走着走着，她猛地停下来，回头一把揪住翟应庭的衣服，“好啊，我们结婚！”
翟应庭垂眸看着她。
欧素垫着脚，盯着翟应庭的眼睛，恶狠狠道，“老子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要玩感情是吧，看咱们谁玩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