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炀哭得睡着了，珑胆在旁边拍着他的背，寸步不离。
直到松吏敲门。
珑胆走出去，问他有什么事。
松吏说，“乔娴居然活下来了。”
珑胆微微抬眸，“是么？看样子我低估了她。”
那杯水里她下了东西，是她才研究的新型药物。
之前她从未给乔娴碰过，这阵子因为于炀，乔娴三番五次的有越界之心，让珑胆对她没了耐心。
那东西一旦被人体沾上就有瘾，以后再也戒不掉，一旦吸食过多，活不过两年就会溃烂而死。
以乔娴的性子，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瘾君子，直接了断了自己。
珑胆道，“她现在还活着，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药物的厉害，等她哪天体验过了，也不会活。”
“蛇刑之后，她差点没有活下来，我以为她被送回房间之后就会死，没想到她自己吃了紧急救命药，还处理了伤口，活下来了。”
珑胆笑了笑，“她还想着报仇呢。”
只是或许，现在不只是想杀了于倾心。
也想杀了她珑胆。
珑胆的笑容带着几分血气，“不自量力的东西。”
松吏没有言语。
乔娴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珑胆叹口气，“明天你去一趟大佛寺，帮我带个人上来。”
“带谁？”
“你去就知道了。”
……
凌晨五点，天刚亮，裴惊远就上山，来到大佛寺的门口。
他只身一人，站在冷风中抽烟。
不一会，昨天那个黑影就出现了。
松吏戴着一顶漆黑的帽子，只露出下巴来。
他站在裴惊远面前，两人身高不相上下，只是一个阴，一个阳。
“裴少，久仰。”松吏微笑。
裴惊远从未见过松吏，但是知道他来历不简单。
“你在等我？”裴惊远问。
“当然，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我自己送上门，不劳烦裴少好找了。”
裴惊远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松吏接了，但是没有抽，夹在指尖。
“为什么不抽烟？”
“老大不喜欢烟味。”
裴惊远勾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来对了。
也来巧了。
松吏不跟他兜圈子，带着裴惊远上了青云山庄。
裴惊远在路上，猜测松吏的身份和背景。
半响后，他才说，“你是珑胆的左右手，是吧。”
松吏走在前头，表情莫测，“你说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右手小拇指缺失的那一块，是当年为了救珑胆掉的。”裴惊远继续说，“那一节，可是我亲自踩碎的。”
松吏步履平稳，仿佛没听见。
裴惊远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嘲讽道，“跟在一个毒枭身边，居然还能是个正常人，珑胆对你确实是不错。”
毒枭用人，大部分都会用药物控制身边的狗。
越是松吏这种，知道太多秘密，共事多年的人，必须要用一种特殊的方法绑在身边。
而松吏没有吸食药物的后遗症，他很正常。
可见他跟珑胆的关系不一般。
松吏总算开口了，“裴少，你要想多见一会你的儿子，现在就少说话。”
裴惊远心里澎湃。
他带自己去见于炀？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格外安静。
裴惊远先见到的是珑胆。
他微微一愕。
几年前的珑胆易过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此刻的珑胆露出真面目，跟于倾心长得实在太像了。
基因强大到，好比他跟于炀。
裴惊远看见珑胆，就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果然是梁清怡。”裴惊远笃定道。
珑胆靠在太妃椅上，姿态慵懒，“还以为你多想你的儿子，没想到第一时间关心的却是我的身份。”
裴惊远脸色晦暗。
“他现在在哪？”
“我为什么告诉你？口气这么大，还以为你是我的祖宗。”
裴惊远冷嗤，“我要叫你一声丈母娘，你不也得恶心三天三夜？都是老相识了，何必搞这些花花肠子。”
“说到这个，我就得吐槽一下我那个瞎了眼的女儿，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垃圾男人？”
“过奖，因为她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也觉得悲哀。”
两人见面就斗嘴，气氛弄得很紧张。
松吏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想动手，裴惊远一记刀眼射过去，“我跟我妈说话，你一个外人别想插嘴。”
松吏，“？？？”
果不其然，珑胆听见那一声妈，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们曾经是仇敌，恨不得把对方的骨头都嚼进嘴里吃了，现在对面而立，突然身份大转换，一个是女婿，一个是丈母娘，这简直要人命。
见珑胆厌恶，裴惊远倒是一点不客气，在一边坐下。
他看见了桌子上的儿童杯子。
他拿起来仔细摩擦，里面有可可粉的味道，很香甜，显然刚刚才喝过。
裴惊远道，“才多久，你就把我儿子的饮食习惯给摸得这么熟了，下了不少功夫吧？”
珑胆不屑道，“不就是一个小孩，打一顿就什么都说了，还需要我去摸？”
“是么？自己的外孙舍得打？”
“外孙？你可真不要脸，我的女儿不可能嫁给你，只能是你上门。”
“不好意思，你女儿已经嫁给我了。”
珑胆气血上涌，想把这个男人打死。
但是想到于炀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她又不忍心。
小小年纪，不能没了爸爸。
裴惊远不跟她废话，跟旁边的松吏说，“带我去见我儿子。”
松吏看了眼珑胆。
裴惊远立即冷嘲热讽，“你这么怕女人？”
松吏不悦道，“裴惊远，你找死？”
“麻溜点，别耽误我时间。”
珑胆捏紧了太妃椅的扶手，不耐道，“带他去，只准看三分钟。”
松吏忍辱负重，只好带着裴惊远去。
他对裴惊远的仇恨全写在脸上。
裴惊远道，“一个大男人，跟娘们似的满脸怨恨，像什么话？等会看完我儿子，找个地方打一架，泄泄火。”
松吏咬牙道，“我不会跟你这种人计较。”
“呵，怂逼。”
“……”
隔壁的儿童房里，于炀正在熟睡。
他每天睡到早上八九点。
裴惊远轻声走到床头，看着他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跟常人无异，说明珑胆没有给他用药，裴惊远松口气。
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于炀悠悠转醒，随后，就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
他顿时没了睡意，双眼发亮。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