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戈一2022-01-12 09:204,047

  小珠子怔愣,当着白妙竹的面,红着脸把那东西给吐进去了。

  “……”

  现在轮到白妙竹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了。

  把香薰放回原来的位置,小珠子再也不敢乱碰东西了。

  喝了又吐出来的东西不能再用了,白妙竹把香薰丢进了垃圾桶。

  小珠子不会手语,也没法说话,想跟白妙竹解释一下都无从下手,只能尴尬的背着手,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上来。

  白妙竹问了他几个问题,“你跟小孩待得习惯吗?”

  小珠子没有接触过孩子,但是如果非要接触的话,他觉得他应该可以。

  小珠子犹豫着点点头。

  “那就好,我手下老师教的大多都是小孩子,他们有时候任性调皮,你要多担待。”

  这点小珠子可以保证,他用力点了下头。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之后,小珠子没了去处,就去学校门口等乐善下课。

  这一等就是天黑。

  学校里的学生都走完了,小珠子都还没有看见乐善出来,他以为出事了,急忙拿出手机给乐善打电话。

  结果电话没有人接。

  小珠子手足无措,跟学校保安描述乐善的模样,保安看了半响才看懂,他警惕道,“你是她的谁?”

  小珠子顿时一愣。

  他是她的谁?

  他不知道。

  应该,是朋友吧。

  小珠子用手机打了两个字,朋友。

  保安问,“有证明吗?”

  小珠子比划身上的衣服,手机,告诉保安这些全都是乐善给自己买的。

  可这哪里能让保安相信他啊,这种话张口就来,那岂不是谁都可以说是乐善的朋友。

  乐善是裴家的人,学校都是当菩萨一样供着,哪里能随便让人接触。

  而且之前保安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来接过乐善。

  小珠子表达不清楚,急得要命,用手机打字给保安看:她还没有下课,是不是有什么事?

  保安立即懂了,“她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是裴家的车来接的她。”

  小珠子微怔,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从毛孔里泄了出来,一下子就轻松了。

  他的肩膀一垮,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好是被接走了。

  他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

  得到答案,小珠子又给保安打字说了谢谢,这才离开。

  没有乐善陪着,小珠子就百无聊赖,无聊在路上走着。

  他路过一家小排档的时候,看见了招聘启事。

  上面写着,杂工35元一小时,洗碗工30元一小时。

  小珠子算了算,如果一天十个小时,一个月可以得到九千多块钱。

  好多。

  小珠子太想自力更生了,在养父手下的时候,他每天看脸色做事,连吃饭都要像狗一样摇尾巴,养父如果心情好,就会让他吃饱饭,如果心情不好,那就只能饿肚子。

  他还跑不掉。

  也不是跑不掉,因为三岁就跟着养父,思想已经被禁锢了,他没有跑的想法,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那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如此。

  谁知道会在二十岁这一天碰到乐善,因为她他才能见到这花花绿绿的世界,美好得令人神往。

  小珠子去问了招工信息,老板说确实需要人,小珠子能吃苦,不能说话,是最好的打工人了,老板很喜欢。

  写了一份书面协议,小珠子就从明天开始上班了。

  他给乐善发了消息,说了打工的事。

  乐善没有回复。

  这会的乐善,也没有机会回复。

  因为她此刻,正被家庭老师强行留在家里补课。

  裴惊远在一旁盯着,手机就在他手边,小珠子发了什么信息,打了几个电话,他全都可以看见。

  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把信息念给乐善听。

  乐善半点学不进去,“爸爸,你这样做就有点过分了吧,你怎么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今天逃课一整天,我没有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还有底气跟我争什么人身自由。”

  “我是有事要做。”

  “给你买回来的那个男人找手语班?非得要今天去,休息日不行?”

  “我不尽早给他找好地方,他都没有地方住了!“

  “都二十岁了,连住的地方自己都不能解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裴惊远不屑一笑。

  乐善第一次这么讨厌他父亲的倨傲。

  小珠子又不是正常人。

  他小时候吃了那么苦,现在才重见天日,能这么善良懂得感恩就已经不错了,为什么父亲就一定要让男人出息,难道出息不需要时间和努力吗?

  乐善生气了,不想跟裴惊远说话。

  她抓起笔,戴上耳机,谁的话也不听,闷头写作业。

  反正裴惊远的惩罚就是让她把今天讲的课都要补回来,那么她就一直看书写作业,她听话就是了,看裴惊远还有什么办法治她。

  乐善硬,裴惊远更硬。

  乐善即使看起来很认真,但是裴惊远还是一直守在这边没有动,等着惩罚时间到了,他才把手机还给乐善。

  乐善没接,连嘴巴都没有张一下。

  裴惊远知道她能听见,轻轻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道,“你乐于助人,爸爸不反对你,但是小珠子跟学习相比,他们永远没有可比性,前途比男人重要,你必须懂这个道理。”

  乐善抬起头,认真问道,“我只是逃一次课而已,难道就会铸成大错吗?”

  “你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是定律,你改变不了。”

  “那我的自制力真的好呢,我就只有这一次呢?”

  裴惊远知道,乐善现在跟自己争执的就是要一个输赢,不在乎有没有道理。

  她只要挣赢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他们父女之间还是一如既往。

  但是乐善已经十八岁了,有些事她必须要懂。

  少执拗,就少吃亏。

  裴惊远言简意赅道,“我从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自制力,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好,那我们打个赌。”

  裴惊远问,“什么赌?”

  “不是要考验我的自制力么,如果这一次我期末考试能进全级前十,你就答应我不准再管我的事。”

  “不管你的事我做不到,但是小珠子这边我可以宽容。”

  “不能是宽容,而是绝对不能插手。”

  裴惊远思忖片刻。

  乐善撇嘴,“爸爸,你赌不起吗?”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裴惊远。

  “好,我们赌。”裴惊远道,“就前十名,要是你失败了,以后都得听我的。”

  “好啊,一言为定。”

  “嗯。”

  “口头承诺可不行,我们要签一份协议。”

  乐善马上手写了一份协议。

  煞有其事的让裴惊远摁手印,签字。

  裴惊远都一一照做了。

  乐善看着那份协议,眼里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

  裴惊远突然觉得,乐善跟于倾心简直一模一样。

  这基因是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现在的乐善比于倾心还要傻一点,以后有的是苦头要吃。

  协议一式两份,裴惊远也收了一份。

  他拿着协议出去,于倾心看见了,问那是什么。

  看完内容,于倾心也笑,“乐善还跟个孩子似的。”

  裴惊远叹了口气,“这小珠子看样子不简单。”

  “你觉得不简单,那可稀有。”

  “刚才小珠子给乐善发消息说要去打工了,一个哑巴,不认得几个字,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突然有了乐善这么好的朋友,他不好好享受,而是选择自力更生,你说这是可怕还是好?”

  于倾心可不敢乱下定言。

  人心难测。

  “但是不管好还是不好,对乐善来说都是一种磨练,别管她了。”

  “不管?今天敢逃课,明天就敢跟那个男人出去过夜,你信不信?”

  于倾心脸一沉。“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对于他们俩,我们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不然等事情真的发生了,都没有地方哭。”

  于倾心本来有一套自己的教育方式,被裴惊远这么一说,反而心里没底了。

  人的情绪可真容易被牵动啊。

  特别是对在意的东西。

  乐善学到半夜,一直没有吃东西。

  裴惊远来喊了好几次。

  他知道她在跟自己赌气,就让于倾心去叫,但是乐善还是不吃。

  于倾心跟她说,“宝贝,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才是最傻的,你爸爸那样的性子,越是有人对着干,他就越觉得有挑战性,不信你试试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保准气得找不着北。”

  乐善摇摇头,“妈你赶紧去睡觉吧,你跟他永远是一伙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

  于倾心瞧瞧看了眼门外的裴惊远,不甘心的磨了磨牙。

  裴惊远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劝说几次无果,于倾心只好悻悻离开。

  一出去就把裴惊远给暴揍了一顿。

  她也不吵架,只是跟裴惊远说,“如果晚上乐善一直不吃东西,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

  乐善的骨气,就遗传了裴惊远。

  说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

  她早上去找裴惊远拿手机,要去上课了。

  裴惊远一晚上没睡,闺女好不容易跟自己说话了,他当然要借着机会好好整两句,“你先给我好好认个错,我就把手机给你。”

  “我有什么错,我帮朋友忙怎么了?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一个人生活吗?”

  “不是这件事,而是你不吃饭跟我赌气,这是不对的。”

  乐善才不要道歉。

  她本来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对裴惊远的气性没那么大了,结果这会裴惊远两句话,就又把她给惹毛了。

  算了,手机也不要了,重新买一个就是。

  乐善转身就走了。

  裴惊远一惊,起身喊道,“乐善。”

  “宝贝闺女,爸跟你开玩笑。”

  “昨天晚上一直饿着,早上怎么也得吃点早餐再走。”

  “裴乐善!你翅膀硬了是吧?”

  乐善气呼呼的去找了小珠子。

  小珠子刚接触手语课,学了不少东西,一一跟乐善分享了。

  乐善总算有了点笑脸。

  他们俩坐在公园里的摇椅上,一前一后的荡秋千,乐善捡起地上一片金黄色的落叶,问道,“小珠子,你会做我一辈子的朋友吗?”

  小珠子点头。

  他毫不犹豫。

  乐善笑了笑,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我小时候有自闭症,大家都不爱跟我玩,后来我的病好了,我却不想交朋友了,我除了跟我弟,几乎没有其他朋友。”

  小珠子心思一动,乐善跟他一样,也是没有朋友。

  孤独的滋味,确实难以言喻。

  小珠子很想拉一拉乐善的手,可是又觉得不太礼貌,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他四处乱看。

  乐善心里闷堵,只想找人说话,她跟倒苦水似的,把裴惊远对她的不公平全都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小珠子指了指远方,他想离开一会。

  乐善点头,“你要早点回来。”

  小珠子跑去买了一朵棉花糖。

  临时工的工资是日付的,小珠子身上有几百块钱,他就给乐善买最好的,最贵的。

  棉花糖做的过程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几个勾肩搭背的男女,认出了小珠子,“哎,昨晚上那个哑巴帅哥。”

  小珠子一看,居然是在大排档一起做临时工的同事。

  他们几个混社会的,也都二十出头,最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见小珠子就自来熟,上来搭住他的肩膀,“这么巧也来公园玩啊,一个人?”

  这几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小珠子不想让乐善认识他们,就点头表示一个人。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你跟我们一块玩啊。”有个小绿毛笑嘻嘻的,牙齿上全都是烟渍,“这样吧,我们这四个人,你请我们一人一个棉花糖,我们就带着你一起玩。”

  小珠子马上捏住了手里的钱,他不想给别人花钱。

  他们又不熟。

  小绿毛就是看小珠子好欺负,故意这么说的,“怎么样,给我们买单呗?”

  他身边的女孩子喜欢吃,就让老板做了一个。

  女孩子都开口了,小绿毛为了撑起面子,再次提醒小珠子,“嘿,你听见了没?”

  小珠子拿上已经做好了的棉花糖,小心藏在身后,摇摇头。

  他转身就要走。

  小绿毛脸上挂不住,一把抓住了小珠子的手臂,“同事一场,请吃个棉花糖都不愿意,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继续阅读:钱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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