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咬着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文宙深呼吸一口气，“我跟着进去。”
到底是没舍得走。
不知道是变相的道歉，还是真怕她出事。
女孩听柔弱的，看起来弱不禁风，裴惊远在一旁看，看得出来这女孩家境优渥，可对文宙很听话，刚才文宙一给台阶她就下了，很容易妥协。
纹身的时候，女孩趴着，声音很小，“我不要我选的图案，你帮我纹两个字母吧。”
裴惊远说，“临时改主意得加钱。”
“没事，你纹吧。”她不差钱。
“纹哪俩字母？”
“WZ。”
裴惊远，“……”
文宙也看了过来。
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头发散落下去，看不见脸颊，可她一脸的滚烫，在场人都感受得到。
难怪刚才不让文宙进来。
感情是因为这事儿。
裴惊远不问，开始动手。
文宙问道，“谁的名字？”
裴惊远，“……”
女孩小声说，“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挺巧。”
裴惊远，“……”
不是，你俩在这演什么言情小说。
太尼玛腻了。
比他吃了三大碗猪油还要腻。
好在两个字母不难，时间也快，裴惊远摘下手套说，“好了。”
女孩马上拉好衣服，跟裴惊远说了声谢谢。
裴惊远说，“有礼貌也一分不能少，收款码在墙上。”
他说完就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女孩跟文宙俩人。
屋里的灯光暗，文宙的表情看不太清，他说道，“杜静，这名字到底是谁？”
杜静扣上最后一颗衣服扣子，说。“你觉得是谁，那就是谁。”
这种事，要是说得明明白白，实在是难以启齿，杜静说完，低着头出去了。
文宙在里面坐了一会才出来。
杜静已经走了。
文宙问裴惊远，“钱给了么？”
“给了。”
文宙道了谢，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她是我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我妈当她是干女儿，我也一直把她当妹妹。”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学校里的人常来找你，我怕你误会，然后乱说。”
“我没那么闲。”
文宙这才放心离开。
裴惊远觉得好笑。
这小子也是不爱打听。
要是打听到他的现女友，是裴惊远的前女友，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文宙追上了杜静。
这会临近中午，他们俩下午都没有什么课，时间有一大把，所以都不赶时间。
去学校的这段小道，漫长而又安静。
杜静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走路。
文宙跟她并排走。
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杜静装傻，“什么？”
“你喜欢我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告诉你。”杜静的脸红红的，像是小苹果，“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有负担，可你刚才非要跟进来。”
“杜静，我当你是妹妹，你别有别的想法，咱们俩之间不合适。”
杜静闻言，猛地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看向文宙，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可依旧挡不住她的漂亮。
杜静跟白妙竹是两个极端的美。
一个成熟得令人着迷，一个清纯干净得让人不想污染。
可文宙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喜欢的是白妙竹，面前的杜静，他当做亲人。
这感情是不一样的。
杜静问道，“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要当我是妹妹？”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不然我这么渣，我早就对你下手了。”
“那你下手啊，你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杜静说着就难过了起来，“我每天跟你在一块，看着你跟无数个女孩子交往，跟她们亲密，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
文宙鲜少见到这样失控的杜静。
她是乖乖女，是跟自己一样的学霸，她每天泡在图书馆，泡在各种考研的资料里，跟文宙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文宙不想带坏她。
文宙有些无奈，“杜静，我不想跟你解释那么多，我没那个义务，我只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告诉你，别在我这浪费感情，好好读书上岸，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
杜静咬咬唇，“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吗？那个校外的老女人。”
文宙皱眉，“文明点。”
“她不老吗？她都三十多岁了，再过几年都快赶上我妈了！”杜静气急败坏，“她一个混社会的，在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穿梭，不知道都被吃过多少次了，你还有胃口跟她在一起，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文宙的脸色阴沉，是生气的前兆。
杜静眼圈发红，捂着眼睛跑了。
文宙没去追。
他跟杜静，平日里的相处就真的是兄妹，他哄过很多女孩子，唯独没有哄过杜静，她太听话，太省心了，所以也没有一点吸引力。
今天在纹身店，看见她纹上自己的名字，着实吓了文宙一跳。
都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杜静的心思，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亲情这层关系。
突然的告白，让文宙无法理解。
他觉得应该冷静一段时间。
文宙抛开杜静不去想，甚至刻意避开，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宿舍里没有出去。
晚上，文宙想跟白妙竹一起吃饭，正要拨打电话的时候，又突然想起白妙竹的话，把手机收起来了。
于是，晚上文宙只能跟舍友一起吃饭。
他没什么胃口，在食堂随便吃点。
饭吃到一半，旁边的舌头突然撞了文宙一下，说，“你看那。”
文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杜静跟她的朋友一起，也在吃饭。
刚才杜静一直在看他。
被舍友指着，才低下头吃饭。
舍友嬉笑道，“你妹妹刚才一直都在看你，那眼神跟林黛玉似的，可招人疼了。”
文宙不爱他们开杜静的玩笑，“行了，吃你的饭。”
“别害羞嘛，谁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跟哥们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我女朋友是谁你不知道么？”
“哦，想起来了，是上次那个身材爆好的大姐姐是吧？开跑车老帅了，家里还特别有钱。”
文宙想起白妙竹，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他鲜少公开自己跟女人的关系。
白妙竹是第一个。
舍友说道这里，就不开杜静的玩笑了，只是摇头，“可惜了，在白妙竹出现之前，我们一直把你跟杜静配对，你们俩都是学霸，又认识那么多年，成天扎堆，谁都以为你们俩有一腿。”
“她是我妹妹，以后别乱说了。”
这些话，在一旁的杜静听得明明白白。
她捏紧筷子，按捺住自己的委屈和心酸，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么多人在，她哭出来实在太丢人了。
杜静的朋友摸了摸她的手，“别伤心，他们就是碎嘴子，别往心里去。”
杜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啊，你们继续吃吧，不用管我的。”
她强塞了半碗饭，才离开食堂。
一回宿舍，她就趴在被子里哭。
舍友们都只是同情的看着她。
杜静喜欢文宙，其实女生们都知道，只有文宙自己一个人没看出来。
但是杜静的人缘太好了，所以很多人都替她保守秘密。
杜静哭过一场了，就靠做在床边发呆，她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重重的叹口气。
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手腕处有一条彩金手链，那是她十八岁的时候，文宙买来送她的生日礼物。
虽然这么多年了，文宙送过她无数个礼物。
都是出于哥哥的本分。
但是这条手链的意义非常，那时候的她十八岁，成年了，有很多疯狂的想法，也可以做很多疯狂的事，对文宙的喜欢，也到了最巅峰。
她时常在深夜里，把爱情实体化，仿佛只要自己想了，就好像真的跟文宙发生了。
想象能分泌出莫名的甜蜜。
笃定摩擦着手链，冷冰冰的东西，却让她笑了。
没关系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
只要一直在她身边，一切都有可能。
杜静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突然就想通了，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杜静通过文宙的室友得知，他昨晚上没有出校门，是在宿舍睡的，早上没有课，他还在睡觉。
杜静点了一份他爱吃的早餐，在宿舍门口等。
文宙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下来了。
杜静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内里是白色的打底衫，衣摆随着风飞扬，给她纤细的身材增添了几分孱弱。
谁看了，不想把她揽入怀中好好疼爱。
文宙老远就看见了她通红的脸，不禁加快了脚步。
杜静看见他就很高兴，露出一个笑容，“呐，你爱吃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小孩。
文宙看着她从大衣里拿出来的早餐，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冷的天，你何必为了一点吃的站在这受冻？你给我打电话，我自己去拿外卖不就行了。”
“我买早餐是为了见你一面。”杜静说得很直白，“如果我不来，那就没意义了。”
文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昨天突然告白的场景在眼前重现，有点尴尬。
杜静也察觉到了，但她不尴尬，只是道，“文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昨天太冲动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我还是你妹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可以吗？”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寒风一吹，仿佛就会烟消云散。
文宙叹口气，吐出一口白雾，拉住了她的手腕。
杜静的心动了一下。
虽然隔着衣服，虽然是抓着手腕，但是那触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心悸。
鼻息间，全是文宙的味道。
“去食堂，咱们坐下一块吃。”文宙说。
这里太冷了。
他冷，也怕杜静冷。
杜静抽回自己的手，手指轻轻摩擦过他的手掌心，冷冰冰的。
文宙低头看过去。
但是杜静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无心之举。
她朝前走，跟往常一样。
文宙重新给她打了一份热乎的早餐，放在杜静面前，杜静看着眼前的盘子，很欣慰，“我爸妈一直在工作，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从小到大，只有你记得我的口味喜好，真好，有人记得。”
文宙第一次觉得，跟杜静吃饭有压力。
“我早上起来得晚，你以后饿了就自己吃，别给我带了，我睡不好。”
杜静的表情有些失落。
她没有立即应允。
文宙又道，“你要么听话，要么下次，我十点之前不会开机。”
杜静一下子就怂了，“别，我听话好不好？”
文宙道，“吃吧。”
他坐在那，玩手机。
微信上有人发消息过来，他立即点开，然后快速回复。
杜静看不见他在跟谁聊天。
但是看文宙的热络程度，她猜得到大概。
杜静还是忍不住心酸，“我跟那个姐姐，可是两个风格呢。”
一个白天鹅，一个黑天使。
文宙随口道，“你们俩不是一个层次的，别比。”
“是啊，我知道。”杜静又问，“你怎么不吃？”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文宙关掉手机，站起身道，“你先吃，我有点事先走了。”
杜静的胸口几乎要被酸水淹没。
他这么着急，是因为白妙竹约他了吗？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一句话就能让文宙这么急切。
杜静情不自禁的捏紧筷子，明明胃里空空如也，她也很饿，可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浑身上下，都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占据。
文宙走得极快，甚至在拐弯的时候，快要小跑起来。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杜静咬着嘴唇，咬得肌肤都发白了。
文宙这么欢快，是因为白妙竹突然来学校门口了。
她鲜少主动找文宙。
文宙特意回了趟宿舍，换了套衣服，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才出校门去见白妙竹。
白妙竹开着自己的粉色超跑，戴着墨镜，靠在椅子上等人。
她叼着棒棒糖，桀骜不羁，形状漂亮的脸在飞舞的长发中，透出一股令人向往的飒气。
很多人都朝她那边看，羡慕的，嫉妒的，各种各样。
文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有长得挺帅的男人，问白妙竹要微信。
白妙竹摘下嘴里的棒棒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文宙，“有对象了，下辈子再来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