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因为事情太过连串的发生，楚觅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紧紧盯着他掌心上的情根，低喃的问出口，“这是……谁的情根？”
龙无月抿了抿薄唇，“龙庭。”
龙庭？
这两个字，让楚觅的柳眉轻轻蹙了起来，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脑海中的画面这么模糊，让她看不真切。
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中，龙无月又开口了，“龙庭选择将情根给你，是希望你能记起一切。”
“所以，觅觅，当你记起我时，能不能给我机会？”
说完话的同时，不等楚觅回神，龙无月便将手中的情根没入了她的心间。
就在情根和楚觅彻底融为一体时，她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下意识推开了龙无月，双手紧抱着头，忍着那一阵一阵的疼痛。
可是在疼痛的同时，一些被她遗忘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从模糊到清晰，她已经能看见脑海中发生的任何一切事物。
和从龙无月的相识开始，中间发生的事情，到最后的结局，全都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放映着。
直到最后，她潜意识地将记忆定格在了某一处。
那就是她将自己情根毁了的那一刻。
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依然能够感觉到当时的极致心痛，还有绝望。
渐渐的，疼痛消失了，楚觅缓慢的放下了双手，神情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龙无月。
见楚觅不说话，目光依然陌生，龙无月有些紧张。
“觅觅……”
他刚开口，就被楚觅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就算你让我记起了一切，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楚觅确实将遗忘的记忆全都找了回来。
龙无月欣喜她的记得，却也伤感她的陌生。
“觅觅，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曼珠沙华……”
“够了。”
楚觅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听他再次提起之前的事情，她的心还是痛得无法控制。
面前的这张脸是她爱的，但同时也是她恨的。
就因为恨的痛不欲生，所以她才选择遗忘。
可是现在，他居然让她再一次的记起了他，也记起了曾经的伤痛。
他真的好残忍。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了心底的疼痛，楚觅淡淡问道。
“龙庭的情根，为何会在你这里？”
她没有忘记刚才龙无月说的，现在在她体内的情根是龙庭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无月眷恋的看着楚觅那张精致的容颜，将来之前猪珠找他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龙庭希望你可以将一切都记起，做一个完整的自己。”
“是吗？”
楚觅苍白的一笑，“心缺了一块，还能完整吗？”
“觅觅……”
“我真的没想到，龙庭会做到这一步，他真是太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记得你，一点也不！”
龙无月痛苦地摇着头，“觅觅，不要这样。”
“求求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楚觅没有说话，眼神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龙无月，好半晌她才开口。
“已经结束了，就不可能重新开始了。”
“觅觅，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楚觅原想要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扬起了笑容。
“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龙无月苍白的俊颜笑了，“是的，什么都答应你。”
“好。”
楚觅上前一步，两人四目相对，清脆的嗓嗓音充满了坚定。
“我要你帮我，忘了你。”
话音落下，龙无月倒抽了一口气，神情满是伤痛。
他做梦都想不到，楚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要求。
“觅觅，你才记起我，就要忘了我。”
“我说了，我一点也不想记起你，你在我的脑海中只会让我痛苦，而我不想再痛了，所以只要你帮我忘了你，我就会原谅你。”
其实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让自己选择遗忘，可是，她就是要借着龙无月的手，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绝望的痛。
“不，我不会这么做，我也不能这么做。”
她好不容易才记起他们的一切，他绝对不能让她再一次忘了他。
“你不愿意？”
楚觅眯了眯眼，下一刻，将落在地上染血的长剑吸了起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死在你面前。”
龙无月惊恐的瞪大眼。
“觅觅……”他想要上前，可是却被她的动作阻止了。
“我说到做到，你要是再过来，我真的会死在你面前，若你想要看到这一幕，我可以成全你。”
话音落下，楚觅横放在脖子上的长剑，微微使力，剑锋刺进了脖子，带出了一丝鲜血。
这下，龙无月也不敢动了，他摇着头，紧张的开口，“觅觅，我不过去了，你先把剑放下来。”
“我说了，帮我遗忘。”
楚觅神情坚定，可见她对这件事的执念。
可是，她也不能否认，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就是想要看见龙无月痛苦的神情，这样她会感觉很舒畅。
龙无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的青筋也不断的跳动着。
“你真的要这样？”
因为太过疼痛，低沉的嗓音变得十分暗哑。
“没错！“
楚觅的坚定更加刺痛了龙无月的心，眉头拧成了不易打开的结。
“可是，我不会。”龙无月撒了谎。
“你不会？”
楚觅笑的讽刺，“堂堂神龙宫殿的王上，连最简单的帮人遗忘记忆都不会，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
“龙无月。”
这是自两人重逢以来，楚觅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莫名的，龙无月很是感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她喊他的名字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我只有这个要求。”
“我……”
“你不能这么自私，因为你想要挽回，而让我残忍的记起那一切，这对我不公平。”
“所以，让我遗忘你吧，当做我们从不认识。”
龙无月的眼眶红了。
她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如何做到，他们从不认识。
可是现在，他若是不答应，以楚觅倔强的性子，他真的无法确定她到底会做什么。
而他，不能再容忍她有一丝受伤了。
所以，就算心痛，他只能答应。
龙无月闭上了眼睛，艰难的开口，“我答应你。”
得到了预料中的回答，但楚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当“我答应你”四个字传进耳中时，她的眼中传来了刺痛，身体也僵硬了。
她赶紧眨了眨眼睛，将眼中汇聚的雾气给散去了。
这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现在只是痛苦一下，往后的她就再也不会痛了。
所以，只要熬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忍住了内心痉挛般的疼痛，楚觅故作扬起了轻松的笑容。
“我很高兴你答应了，这样来说对我们是最好的，好聚好散，当然，你若是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选择忘了我，这样我们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不，我不会忘了你。”
龙无月喃喃出声。
遗忘会比记得更加让他痛苦，想到他从今以后再也不记得有楚觅这个人了，他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了。
所以，他宁愿选择记得的痛，也不会选择遗忘。
“是吗？”
楚觅耸了耸肩，“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开始吧。”
“觅觅，在你遗忘之前，我能抱你最后一下吗？”
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楚觅轻咬着下唇，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龙无月缓慢走上前，轻轻将楚觅娇小的身子揽在了怀中。
坚硬的下颚抵在楚觅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带着无限的眷恋。
长臂在她的腰间越收越紧，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骨血中。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尽管被龙无月抱得很疼，但楚觅却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就这样静静靠在他的怀中，聆听着他的心跳。
在她的鼻尖，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后知后觉的才想起他的伤还没有处理。
就算他是神龙，可他的伤口很深，必须要立即处理。
思及此，楚觅咬了咬牙，推开了龙无月，也离开了这让她无法割舍的怀抱。
“好了。”
楚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开始吧。”
“……好。”龙无月艰难的应了一声。
他深深地凝望了楚觅一眼，随着手腕翻转的动作，他的指尖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渗了出来。
他僵硬地把手抬起，将受伤的手指缓缓贴在了楚觅的眉心处。
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冷，楚觅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
无法对视龙无月那沉痛的双眼，楚觅只能选择闭上了眼睛。
“觅觅，我爱你。”
龙无月沙哑的嗓音响起，楚觅并没有任何回答。
就在这时，楚觅感觉到了龙无月的指尖像是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她脑海中的画面，一点一点的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