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闹钟声响。温歆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探出细长手臂捞过闹钟一看时间,发现已到早上六点半。昨天因为某些事情的耽搁,回家时间有点晚。
飞快洗漱,扎起马尾辫的她换好衣服便直接出了门,骑着辆从二手市场买来的电瓶车,便往云昌市东郊赶去。据闻东郊宝丰路是条古旧玩物老街,古币、瓷玉器以及老旧家电等等,各式各样的稀奇物件。
曾经云昌生活了十余年的温歆,对宝丰路的来历了解甚少,只清楚那里铺着旧年的青石板,周围显得破破旧旧,来往顾客寥寥无几。
而她此次任务目的地就是那条街,听师傅说每逢初十五宝丰路都会出一次早市,地摊摆出来的东西要比平常稀奇古怪多了,倒有不少人会去淘淘东西碰碰运气。
自从留在流鑫珠宝店,温歆呆在徐老身边后,每天除了打扫卫生清理房间外,剩余时间都跟在徒工寥启后面,不停地摸石头。是的,没错,摸着那些还没解开的原石,或许被弃之的外石壳,连玉的边都没挨上。
“明天正巧遇上宝丰路的早市,你就去淘块东西回来,明料,半明料等等什么都可以,当作是你的第一个雕刻材料。”反背着双手的老者,稀疏双眉紧紧皱起,嘴角隐着点点恼意。
温歆心里清楚,师傅这是生气了,因为她连续几天的心不在焉,神色恹恹。毕竟白天在流鑫店里做工,晚上又去夜魅当侍应生,每每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的她,匆匆两头跑,确实有点疲惫。
可恨的是,这段时间努力地暗查,结果止步滞前,仅仅得到的信息便是那二人的名字和照片。如今也只能再请私家侦探,慢慢帮忙调查了。
随手电瓶车锁在路边,温歆诧异地看着旁边停放的某辆银灰豪华轿车,宾利雅致系列。它的存在,与周边破旧楼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宝丰街……”
古色古风的原木牌悬挂头顶,两边低低矮矮旧年木楼,短短数十米的路道,鳞次栉比的摊位从街头摆到了街尾,不少顾客正站在跟前挑挑拣拣。
顺着右侧人群走向,温歆低垂视线略过那些东西,玉瓷器,钱币木雕以及二手家电等等一律跳过,只关注玉料或者原石。
或许因为早市规模不大,摆出来的这些明料甚至全毛料的形状都很偏小。
她慢慢走到第五个摊子边,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跟前摊主也不开口先说话,更没有热情地询问推荐。他只懒懒得抬眼瞥了她一下,继续与旁人聊天说笑。
温歆顺手挑起某块小明料。但见它约莫半指长的玉肉,呈三角体,满目粉红颜色颇为漂亮。
可惜假的而已。只单单扫了一眼,她问都没问,就轻轻地放回摆位上。
挑挑摸摸一会儿,温歆在这个摊子前只逗留了短短数分钟,随即失望地暗自摇头,转身往别处走去。单凭前世经验,这些只不过是乳化玻璃制作或者劣质玉,根本没有买进的价值。
眼见都快走到街尾,她都还没看到一块质地颇好的玉料,只得无奈地转向全原石或者半明料的摊位。可惜凭借黑玉佩,她目前只能透视十次而已,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陆陆续续拿起数块原石,悄然在脑海感应的温歆,嘴角露出苦涩笑意,居然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二次透视可用了。她低垂长卷眼睫暗暗休息一会儿,犹豫片刻后看中了不远处摊位边沿摆放的小原石,指尖刚刚摸过去。
恰巧,横里斜过一只修长手掌,同时按住了这块东西。
温歆细黛双眉轻皱,顺着方向偏头望了过去。迎着夏日的晨曦底,他高大身影背光而立,栗色发丝仿佛渡了层浅金的亮泽。
妖孽面容,或许被周遭的明媚阳光柔化了表情线条,淡去眉梢眼尾的邪肆张扬,五官完美得好似画中人。
“你……”有点眼熟,冷爵然?险些脱口喊出对方的名字,幸亏温歆马上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不是薇薇安,差点露馅。
卸去浓妆,素面朝天。现在的她一身简简单单T恤外加悠闲长裤,想来这人应该认不出自己来吧。
“你请先。”依照业界里的规矩,冷爵然收回手掌,狭长丹凤眼波光潋滟,下巴却是微微抬起。
今天正逢云昌每逢初十五的早市,下午回程的他恰巧还有时间,就特意寻来随便逛逛。拣到二件老物件,等早市结束时,他正打算回去,就看到某个些许熟悉的纤瘦背影。
明明她从上到下的衣服普普通通,偏偏在来往人群里,不知为什么,冷爵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洗得泛白的字母圆领T恤,深灰修闲长裤,未施粉黛的漂亮脸蛋洋溢着他未曾见过的惬意随性。与在夜魅的媚惑,或者资料显示的照片,截然相反的面孔。
当温歆站在摊位边开始挑挑拣拣时,冷爵然的心底便十分肯定,看来她也是个新来的门外汉,想学别人一样捡漏,来这里碰碰运气而已。
虽然各地盛行的早市规模尽不相同,但它们皆在凌晨四点左右开市,古旧街道或市场的第一摊,驳杂的物件,有真有假。等到结束之后,又是另一波打趸的老摊主,摆出的几乎都没有好东西可言,真正行家是绝对不会逗留的。
记起昨夜901包厢,这女人现实情况明明需要用钱,偏偏拒绝了自己一千万的补偿。以为对方在欲擒故纵,然而等到自己离开夜魅,她都没有再开口多问那钱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今天她也学别人来宝丰路拣漏。跟在后方远远观望的冷爵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看清温歆辩认那些假玉料或者劣质玉料熟练而且迅速的手法,瞬间眯起的丹凤眼底飞快闪过几分若有所思。
或许她多多少少有些倚仗,否则又怎么敢来早市。却不知究竟如何,突然间,他生起某种想要试探对方的兴致,在其摸向街尾摊位上的全毛料时,故意提步凑上前去,与她同争一块毛料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