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歆与廖启二人同时开口，又立马顿住，相互望了望，更不知该如何收场。
突发这种事情，谁对谁错根本不好分清。如果她觉得是对方在她没有接过便先松了手，那么反过来，他也可以和徐老说，是自己没有接住，动作慢了半拍。
冷静，冷静，险些慌神的温歆，她捏紧的双手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心境渐渐清明冷静许多。
她小心地瞄了眼纹丝不动的老人，只见他瞪大双眼，指着地上碎掉的玉饰，怒极地咆哮着，“你们怎么把它给摔了！！”
然熟悉他脾性的温歆，并没有从徐老眉间找出太多的心痛和气恨。
再次盯向地上碎裂的玉饰，心底飞快闪过一丝明悟，她知道了！！抬头扫过对面呆愣不知所措的廖启，想起其家境，看他样子是不会打算出面承担了，她抿紧漂亮嘴角，既然他没那胆识，那自己便赌上一把！
索性蹲下，将碎裂的玉饰全部拾起，走近徐老跟前，温歆举着捧起碎玉的手，满脸羞愧之色，“徐师傅，对不起，玉给弄碎了。”
“怎么这般不小心！你们可知它价值多少吗！！”徐老霍地伸出手指，差点戳到面前年轻女孩的鼻尖，“结果都被你们二人给毁了！”
“老师傅，这玉我赔！”咬咬牙，温歆微垂小脸猛地抬起，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倘若事情不是她自己猜想，如此巨额的赔偿费用，也许会将她本已好转的现状重新带回地狱！
“就你？！赔得起？！”徐老很是奇怪地斜了小姑娘一眼，气极反笑道，“哼，这做事有担当是不错，可也不能什么事自个儿都往前冲。这玉耗费了多少心血时间，也许这世上只此一块，你觉得你能赔得起？！”
听出老人家前段话里的暗喻讽刺，呆着不作声的廖启满脸通红，原本要迈出一步正张嘴说明，可听见他后面的话语，那句也许世上只此一块，顿时缩回了脚。明知责任在他自己，可他却无法开口，凭自己穷困家境哪赔得起高额赔偿。
或许眼前这位衣着普通气质却极为出众的女生，她家境其实可能很是富裕，不然为何她会独独站出来承担此责任。
已有退缩之意的廖启抱着侥幸心理，羞愧地扫了对方一眼，便低垂脑袋，不再吭声。
世上仅此一块？！同样徐老的话简直将温歆轰得险些站立不稳，身体仿佛被抽空力气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中那薄薄几片碎玉片宛若重似千斤！
自己居然料错了？！她还是太自以为是了？！那么一大笔巨额赔偿，自己该怎么赔付？！难道要重走曾经的路？！许多念头瞬间在脑子里转了几转，温歆越想越头疼，只觉嘴巴苦涩起来。
狠下心重重地咬了咬苍白嘴唇，突来的疼痛令她险些飞散的理智得到点点清明，随着深深呼吸，她惨白表情已经恢复大半。
等等，如若真欠下这么一笔赔偿，那么她便可以留在流鑫打工还债。只要自己能接触到赌石这方面，凭借那透视异能，摸出几块品相不错的翡翠玉石便能慢慢偿还掉！
越思心越定的温歆暗暗轻吁口气，平复先前的惶惶心焦，表情平稳从容淡笑起来，“玉扣已经摔碎，徐师傅您就面说如何赔付吧。”
没想到，徐老接过小姑娘手里那一捧碎玉，苦笑轻叹，竟是挥挥手说道，“钱，就不用赔了！”
为什么？话音刚落，温歆面带微怔地望向目露不舍的老人家，可内心早已明白了悟。果然，她先前是猜对了！
留恋似地看了看碎玉，最终徐老还是将它扔落在地，“合成玉而已，二块都是合成玉。”
清脆碎裂的声响再度传来，只见地面上那本碎成几瓣的玉片更是碎成细块，在阳光透射下闪着粼粼光芒夺人眩目。
色正浓艳，透亮盈盈，如此漂亮的玉饰却是合成料。难怪温歆总感觉出有几分不对劲。
合成玉有好几种方法，有些是以玉粉或石粉经过特殊处理方法而制出仿冒，有些又或是直接用玉石再经过特殊处理以次充好。通常合成玉色浓艳亮，只是透度要比天然玉料暗淡几分，并不十分剔透晶莹。
有一种方法，温歆记得就是用强酸将玉石内的杂色退去，使其主色鲜艳，但由于经过强酸处理使得内部结构大受破坏，质地变差而且易碎。
可徐老拿出的盘龙玉扣，在她所有认知里，成色亮透出乎意料的好。其中一块更甚至不可思议地泛起了莹光，搭配精细繁复的极高雕刻工艺，与那天然玉石几乎以假乱真的地步，难怪徐老说此块也许世上仅此一块。直到它被摔在地上立马碎成几半，她深思之下才隐隐约隐猜到。
而那早呆在旁边愧疚不敢视人的廖启，更是惊愣当场。虽然他对玉器半窍不通，可听到合成这词，自是猜出它们价值实际应该很低。也对，不过应征珠宝店小徒工，有谁会把价值昂贵的玉器拿出来测试。
不过即使那东西价值不高，他也无力承担得起。年轻男孩暗暗松口气，仍旧没有打算开口，只暗暗起誓，等自己将来有能力时，必还她这个人情！
“弄碎的那块确实要好些，这题你们二人都说对了。不过……”说到此处，徐老不禁摇摇头，随手指向廖启，“店里缺人，你就留下做徒工，明天就来上班。”
“好，谢徐老。”原以为此次无望，没想到还是被他得到这份工作。廖启怎能不欣喜万分，虽是在流鑫店做个徒工，可他早就打听过了，章老板对底下员工很好，光这徒工底薪就比外面一般暑工要高出二成。
他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在外面哪能轻易找到份高薪短工的事情。何况他极需用钱，大三上学期学费还没凑齐差了大半，这份工作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
面前这位灰衣老人的决定，晓是温歆表现再如何镇定，也不免诧异，她以为凭着自己刚刚表现算能入得了徐老的眼里。
却没想到，他仍旧选择了廖启，难道自己资质真的比廖启差太多？！
不可能！即便徐老选择了廖启，温歆也坚信自己并不差哪儿。或许这是命定的结果，哪怕她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