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温歆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异常,只得连忙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其实是等钱救急。母亲说这块石头是几年前父亲留下的,说、说是里面会有翡翠,所以我才想拿进珠宝店里看看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徐老倒也不奇怪。每年都会有一些客人拿着几块全原石来流鑫试试运气,一般都是他徒弟招收的二个小徒弟负责解石,徐和显自己已经很少亲自动手解了。
“小姑娘,随我来吧。”徐老引着身边年轻女孩走进流鑫珠宝店,穿过大堂入了内门。
店面不大,不过三四十坪的面积,却极为雅致。墙面四周是复古装饰,入门两侧是整齐的一米高玻璃红木柜,店中间摆着四扇古式屏风,上面绘着远山清水图,斜斜的水晶帘悬顶而垂落,柔白的灯光打在上面泛着斑斓不一的亮泽。
流鑫珠宝店是家风格古典的珠宝老店,虽说不能与那二百多年的鸿恒珠宝店相比,却也有着近五十年的历史。
立在店中央,重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温歆心绪微微起伏,从没想到她还能有机会如此坦然地站在这里。
进了内门,穿过窄窄通道,一幢二层老式院落赫然映入眼底,这便是徐老和他徒弟平时做活的地方。
里面正有一年纪二十几岁的小徒弟在解石,一推车的大小毛料原石,脚边也散落着几块小毛料。
“小曾,你把这块先解下。”徐老掂了掂手中的碎原石,又用手摸了下石头表面,细细察看了整块石头,确定这块应该就是被切剩的边料。
那个小徒弟正好解完手边的小毛料,横竖切了三刀什么也没出。他接过徐老手里石头,看了几下,见不过是块剩料,随便画了画线,便要开始动手。
温歆开始并不知道那小徒弟画线是为了照着切,等反应过来,正要出声阻止,却被徐老抢先按住,声音略带不悦道,“等等,从这里开始切。”
被小曾的年轻人乍然一听,愣了愣神,用疑惑的目光瞄着身旁那看起来年纪同样不大的小姑娘。莫非这小丫有点来历?只是看她穿着打扮,又感觉不出来异常。
小徒孙心思转了几转,手上动作倒是慢了半分,惹得徐老双目一瞪,直接上前将他轰开,旁侧温歆见此暗暗偷笑,徐师傅脾气还是这么的火爆呀,真令人怀念。
面前年轻姑娘善意调皮的笑靥下,他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飞出二朵红晕,自己也觉着直盯向人家小丫头愣看很没有礼貌,只得把着后脑勺,笑呵呵地去干别的事了。
徐老弃那小徒弟画的白线不用,微微转动对着就切了一刀,堪堪就在那块凸起部分横下一刀,便见那白花花一片中飘出点点莹绿。
“倒真有解开的价值。”徐老反复看了几眼,也不客气地三下五除二,将这块边料全解了。
看到老人眼眨也不眨的动作,温歆一颗心都被提到嗓子眼里,直至对方将解开的一块不过鸡蛋大小的翡翠放入旁边水盆里清洗几下,用块类似铁片的薄片遮住翡翠一头对着阳光细细察看起来。
“虽然小了点,质地还是颇为细腻,杂质极少,颜色艳绿纯正,分布也均匀。嗯,水头也算不错,满色艳绿水地老坑冰种。”
温歆是肯定它里头有翡翠的,却因透视能力有限,无法清楚得知道里面翡翠到底有多大,成色水种又如何。
等拿着那小块甚是漂亮的翡翠时,她只觉心尖猛地直跳。曾经自己对翡翠并不非一无所知,艳绿水地冰种,可算为翡翠中上品,倘若颜色佳正,特别是满色,价格更是递增,即便她现在手中不过鸡蛋大小的明料,约莫也值二三十万。
这块翡翠呈椭圆形,一头大,一头小,虽然表面并不光滑平整,却也无损它剔透水泽般的光芒。
娇嫩白皙的手掌越发衬得手心那块翡翠,犹如一汪绿水幽幽。
等等,温歆拈起翡翠眯眼细看,这才发现翡翠内里有一裂绺,斜斜地从左穿到右,看样子它的价值又得打点折扣了。
“徐老!徐老!”前面有声音在叫唤,从内门出来一年纪四五十左右,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
温歆顺势抬眼瞅望过去,看清楚来者面容,正是流鑫珠宝店的老板章文森,她握着翡翠的迟疑了一秒。
“徐老,这次买的毛料可有解出好货来?”章文森急急往里走,正好瞥见婷婷站立少女手里的翡翠。
“你去问问小天,看解出多少来。”徐老拍拍二手沾上的石屑,状似随意地说了句,“这小姑娘来解石,运气不错,解出一块艳绿满色冰种。”
徐老此番出声,倒是撇清年轻女孩手里翡翠的由来,省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由徐老您亲自给解的?”章文森诧异地重新打量起跟前的小姑娘,他笑呵呵地问了句,“小姑娘,可以借你的翡翠看看吗?”。
温歆面上佯装犹豫片刻,方将手里东西小心地递了过去。其实这章老板为人虽精明厉害,但也不喜欢占人便宜,何况有徐师傅在,他也不会对这块翡翠有什么歪意。
“水头长,水清地,满色的翠绿浓艳。就是内里有条裂绺,也不算太碍事,品相还是很不错的。”章文森细看之后,颇觉这块翡翠不错,就是小了点。
他双眼扫过地上散落已经无用的碎石块,语气蛮是敬意地笑道,“徐老解石技术堪称绝技,这么小的翡翠切出来,竟只是去了一分皮面。有您坐镇流鑫,真是我最大的福气。”
徐老的现场解石确实让温歆大开眼界,倘若刚刚是按那小徒弟所画白线切下去,解出来的翡翠拦腰一分为二。这块不过鸡蛋大小的翡翠分成二半,再加上内里横穿着的恶绺,这块翡翠的价值将会一降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