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隆忙数了一下，道：“不是十九个。”
“嗯？”月微澜有些意外。
“是二十个。”桑隆又确定了一遍：“确实是二十个。”
二十个，那就和月微澜想的不一样了，月微澜正想着，桑隆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月微澜忙道。
“有一个人的名字，很特别。”唐措缓缓地道。
“叫什么？”
唐措竟然没有回答。
“怎么了，是个不能说的人么？”月微澜奇道。
“也不是。”唐措道：“可能只是同名同姓。”
“和谁同名同姓？”
“和，你的曾祖父。”唐措道：“这个人也叫月向戎。”
月微澜当然知道月家的这几代都叫什么名字，她的祖父，确实叫做月向戎没错。月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月向戎也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同名同姓的概率应该不大。
月家早些年也是武将，月向戎就是个将军，横刀立马，纵横边疆。上了年纪后回到京城，顺顺当当，别的月微澜不敢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活到了岁数自然死亡，并非横死，如今尸骨就在月家的祖坟中，并未藏尸荒野。
月微澜的沉默让人误会，唐措以为她是有所担心，安慰道：“你别多心，这天下姓月的也不止你们月家，可能就是同名同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月微澜不太乐观，缓缓摇头：“不过确实很奇怪，为什么在这样一张死者名单上，会有曾祖父的名字。”
这个问题无人可以回答。
“王爷。”月微澜道：“叫人去确认一下，曾祖父的骸骨，是不是在月家的祖坟里。”
这是要刨自家的祖坟啊，就算豁达如唐措，也难以置信月微澜会说出这话来。
见唐措不搭话，月微澜还以为有什么困难：“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么？”
“这确实不太方便吧。”唐措放低声音：“想要确认骸骨是否还在，就要打开棺木，打开棺木，就得挖开坟茔……”
月家虽然现在大势已去，但是因为唐措的关系，宅子还在，祖坟也在，都还有人看管打理，期待有朝一日，还能重回京城。
“挖。”月微澜斩钉截铁道：“如今月家只有我一个人在京城，我能做主。挖开以后再填上就是了。”
月家虽然只有月微澜一个人在京城，可是月家并非只剩下月微澜一个人，唐措心道若是等月微澜父母知道这事情之后，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而且我想祖父应该也是能理解的。”月微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其实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曾祖父好好的安葬在祖坟里，当然好，我们做后辈的也安心。若是万一棺木里是空的呢？那我就必须将那些尸骸找到全部安葬，才能让曾祖父泉下安心瞑目。”
行吧，这理由也是说的过去的，唐措应着：“好，回去我就安排。”
这事情虽然是月微澜的要求，却也不能叫人知道，得找个半夜时分，月黑风高，偷偷摸摸的进行。半夜挖，挖开了看一眼，立刻就填回去，要不然的话，他们夫妻两人的脊梁骨怕是都要被戳断。
挖自家的祖坟，这话也亏得月微澜能说的出口。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山顶上悬崖边，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狗已经不叫了，唐措道：“我让他们留下继续找，把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摸遍，也一定要把你待过的那个山洞找出来。”
“等一下。”月微澜道：“我想在山上走一走。”
“走一走，你要往哪儿走？”唐措也不知月微澜在打什么主意。
“随便走走。”月微澜道：“看看是不是能想起什么来。”
要是能看，那还好说，可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月微澜可能想起什么来。
不过月微澜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说转转就转转，唐措也没办法。
“那就转转吧。”唐措道：“现在还在，我陪你在山上走走，一会儿我们回凤鸣寺吃个中饭，然后再下山。”
凤鸣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月微澜说要转转，众人也不知她要转什么，只能陪着。
不过大部分人都被唐措使唤去一寸寸搜寻了，只有唐措和桑隆陪着，这下不着急赶路，唐措扶着月微澜慢慢的往前走，反倒是走出了一些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月微澜当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她往前走一走，便停下来，蹲在地上，用手摸一摸地上的泥土。
手指捏了捏，月微澜道：“桑隆。”
“是，娘娘。”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山的哪一面。”
“哪一面？”桑隆看了看：“我们在山的南面。”
“那今天一早，你们发现我的山洞，在山的哪一面？”
“在……”桑隆看了唐措一眼：“西北吧，偏南一点点。”
月微澜仰起头来，想了想：“我们往南走一点。”
“你是想到了什么么？”唐措扶着月微澜一边走，一边道。
“我在山洞里，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我摸到了地上的泥土，和骸骨。”月微澜道：“骸骨无法对比，可是地上的泥土可以。”
“地上的泥土……”桑隆有些不明白：“有什么不同？”
“潮湿度。”月微澜道：“你不会以为，一座山上，每一个角落里，土壤的潮湿度和成分都是一样的吧。”
虽然桑隆从没注意过，但这确实不可能。
“最近没有下雨，山上整体都比较干。”月微澜道：“其实我晚上被带进山洞，和被你们找到的时候，都曾经摸过地上的泥土，第一次比较湿，第二次比较干，但是当时我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半夜山上露水重，所以泥土才会比较湿，但是如今想想，被你找到的时候，也并非白天，仰太阳还没有出来，不应该就干的那么快。”
“你的意思，你发现骸骨的山洞，比我们找到你的山洞要潮湿，所以位置可能更北。”
“不，有可能是更北，还有可能，附近有水源。”月微澜道：“不过山上的情况变化大，我今晚还要留一夜，等半夜的时候，我们再去那个山洞，才能更确切的知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