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冷的案件尚在退回补充侦查期间,温暖被院里强行安排了文艺表演工作。学生时代的温暖毫无才艺可言,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群体里的文艺骨干。虽说文艺骨干是温暖自嘲的称呼,但是她也确确实实承担了相当多的文艺工作。比如,最近h市志直机关要搞一个大型晚会,每个单位必须选送一个节目;而温暖、薛佳绩、林奕华作为这两年的新进人员不得不承担这项艰巨的任务。
温暖、薛佳佳、林奕华三个人再次聚在一起。自从薛佳佳结婚后,她几乎忙于扮演好后母这个角色,单位的工作更加心猿意马。加上,她老公并不想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她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利用上班时间背着她老公偷偷地去遍访各类中医名医。
薛佳佳直接摆明了态度,“这个节目,你们想吧。我虽然也是这两年的新进人员,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现在是有家庭的人,日常工作都忙不过来,何况这种所谓的文艺活动。你们商量着决定,我都积极配合。”
薛佳佳走红后,温暖托着腮帮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林奕华,“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你说单位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给我们三个年轻人?关键还是三个没有才艺的年轻人?单位就不怕我们给单位丢人吗?”林奕华扰了扰头发道。
温暖一脸无奈地看着林奕华,林奕华也同样瞪着温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差点瞪出内伤来。
突然,温暖惊叫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有一个青年联合会的?”
林奕华漠然地点点头。
温暖打了一个响指,“如果是这样,其实我觉得我们只要想一个点子就好了。具体执行我们可以委托青年会主席帮我们开展活动嘛。”
林奕华瞬间来了精神,他觉得温暖这个狗头军事出主意相当不错,他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就这么办。”
“我们青联会主席是谁?”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哎。主要是青联会都没有组织过活动。”林奕华瞬间觉得有点郁闷,感觉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在瞬间破灭。
“没事没事,我回去问问秦简,他应该知道的。我们先把演出的点子想起来。不管是小品也好,诗歌朗诵也好,大合唱也罢,我们总得先定个总基调,有个初步的文稿,才好找青联会主席谈判,你说对不对?”
认识温暖这么长时间以来,林奕华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个靠谱的人儿,他直接拿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温暖,“小暖,你看。这个事情就靠你了。你也知道,我是完全没有文艺细胞的人,这件事情还是得靠你这样的文艺骨干才能撑起来。”
说完,林奕华就一溜烟跑了。
温暖看着林奕华消失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女朋友还握在我手上呢。”
回到506办公室,温暖对着电脑开始搜索本次节目的可行性方案。不搜索还好,一搜索就越发绝望了。她发现往事好笑的小品基本上都找不到文字剧本,诗歌朗诵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有合适的剧本。她痛苦地咬着笔头,双眉紧锁。
秦简推门进来,看到温暖正像一只猴子蹲在凳子上,他调侃道,“怎么?好好的人不要做,改做猴子了?”
温暖恶狠狠地瞪了一样秦简,怒颜相对道,“你才是猴子。。”可惜,温暖就是一个怂包,这句话她都没有将完整,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求于秦简,立马转了一副嘴脸,谄媚地笑道,“师傅,徒儿有一事请教师傅,不知道师傅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秦简看到温暖这幅谄媚样,整个人本能地往后靠了靠,“什么事情?如果涉及个人隐私,我是不会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一下青联会主席是谁?”温暖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道。
秦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随口道,“切,我还以为什么私密事情呢。青联会主席就是我。”
温暖不敢相信秦简就是青联会主席,她瞬间觉得省了不少事情。她直接从凳子上下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笑着走到秦简身边,“师傅,您看您进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喝一口热茶呢。这是徒儿的失职。徒儿这就给您去泡茶。”
秦简狐疑地看着温暖一副贤惠的奴才样,当温暖把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时,他试着茗了茗,“太烫了。”
温暖没有半句抱怨,立马转身给秦简换茶。秦简觉得越发不对劲,但是他觉得难得有这么好一个机会,让温暖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他也不妨把这个机会用到极致。当温暖再度把茶端到秦简面前时,他就用眼睛瞅了瞅,“水温不够,茶叶都没有抛开。”
就这样,一来二回,秦简前前后后折腾了温暖五次。温暖都全程姨母笑,完全没有要爆发的意思。
当温暖第六次把茶端到秦简面前时,秦简直接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吧,什么事情。”
温暖假装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双手相互搓了搓,然后抬头用非常真挚的眼神看着秦简,“师傅,您说我是不是您的好徒儿?”
秦简摇摇头。
“师傅,我刚刚给您泡茶,哪里让您不满意了?”温暖继续表演道。
秦简实在是被温暖的浮夸的演技恶心到不行,他正了正气,“说人话。”
“师傅,徒儿有一件小事要求您,请您务必答应我。”温暖用非常炙热的眼神盯着秦简,看得秦简直发毛。
“额,得看是什么事情。你如果让我去跳江,去杀人放火,我肯定不去。”秦简的眼神飘忽不定,他随意盯着某个点道。
“师傅,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您放心,杀人放火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徒儿怎么敢叫您去干。我们可是人民的检察官,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再说了,您是我亲师傅。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舍得让您去死呢?”温暖一个劲地给秦简迷魂汤,这让秦简越发迷糊了。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再不把话说清楚,之后也不用说了。”
温暖见时机成熟,她以最快的语速回答道,“师傅,能不能麻烦你调动一下青年会成员的积极性,协助我们完成本次市直机关的演出。”
“就这样?”秦简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很难,温暖完全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乖巧。
“就这样。”温暖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节目内容定了吗?”
“没有。”
“那等你节目定了,我再帮你去号召大家吧。”
温暖没有想到秦简竟然如此轻松就答应了自己这个额外的请求。她一直觉得秦简的眼里只有工作,工作以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瞎扯淡。她本来以为秦简会直接拒绝自己,甚至还有可能会骂自己不务正业。想到这里,她用非常感恩的眼神看着秦简,“谢谢师傅。”
接下来,温暖就开始疯狂地搜集素材,寻找节目里灵感,毕竟这对于温暖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晚上吃饭的时候,她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毕竟时间紧迫,她必须在这两天把节目定下来。
程熙看着温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关心地问道,“小暖,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温暖并没有理会程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构思里。
程熙给温暖夹了一只大虾放到温暖碗里,“小暖,你最爱的虾。”
温暖这才如梦初醒,“程熙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投入?”
“哦哦,还不是因为我们单位要参加市直机关的晚会,现在单位喊我们几个新进人员策划一台晚会,美其名曰年轻人脑子比较活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没有艺术细胞,学什么砸什么。”温暖低头趴了两口饭哀怨道。
程熙强烈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毕竟温暖小时候学习艺术之路真的是相当曲折。
温暖忍不住抱怨道,“想笑就笑,别藏着掩着了,小心被憋出内伤。反正我不介意自己这样的黑历史。”
确实,温暖出生在一个家庭条件优越的环境里。按道理,常规乐器肯定会懂一点,比如谈个古筝“沧海一声笑”,演奏个钢琴“梦与爱丽丝”。李淑芬当年为了培养温暖的艺术细胞也是花费了不少精力,但最后依然选择了放弃。
温暖六岁的时候带她去学钢琴,学了大半年,她连五线谱和简单的“12345678”都不会唱,当时气得李淑芬差点想去做亲子鉴定。李淑芬一度怀疑温暖是不是自己在医院抱错了,不然她一个能唱能跳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后来,李淑芬发生温暖有天盯着电视里的人拉小提琴,她就指着电视问,“小暖,我们去学小提琴好不好?”谁知道温暖竟然连连低头,甚至还拍手叫好。这次,李淑芬直接给温暖请了当地顶尖级的小提琴老师,据说是有国际证书的。半年后,刚好春节。家里来了不少亲戚,每个亲戚都在炫耀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最近学了什么乐器,或者是成绩有多好多好。李淑芬哪是会认输的料,她直接笑着回应道,“我们小暖这半年也和xx老师学小提琴呢?”
“xx老师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小提琴老师,就是那个拿了一堆国际证书和荣誉的?”
“对对对,他说我们小暖有天赋,非要收我们小暖做关门大弟子呢?”李淑芬继续没脸没皮地吹嘘道。
“这样,我听说xx的课不是有钱就能上的。看来,小暖应该学的很不错了。要不,你让小暖拉一曲给我们听听?”
“当然没有问题。”李淑芬继续笑着回应道。然后,转身吩咐温暖去拿小提琴。
温暖乖乖照做。当温暖拿出那把贼贵的小提琴时,其中一个亲戚直呼道,“淑芬,你也真是舍得,竟然给小暖买这买贵的小提琴?”
李淑芬一脸得意,然后连连摆手道,“只要我们小暖喜欢拉小提琴,再贵我都给她买。我可不想因为乐器上的差异让我们小暖拉出的音质有所差异。”
亲戚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觉得李淑芬无非就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有啥好炫耀的。
“小暖,你随便拉一首曲子给叔叔伯伯们鉴赏鉴赏。”李淑芬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给温暖发号施令。
温暖点点头,然后开始拉小提琴。温暖真的是拉小提琴,当时在场的亲戚都瞬间石化了,尤其是李淑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渐渐地面如玄色。
温暖压根不会拉小提琴,学了半年,依然只能发出“吱嘎吱嘎”很难听、很刺耳的声音。但是李淑芬不知道温暖学的这么差,她瞬间觉得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亲戚中突然有人说道,“小暖,这琴拉的确实不错啊。”但是语气中充满了嘲笑和讽刺。
那天温暖只有六岁,她对这件事情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有李淑芬会时不时提醒温暖,她小时候做得那些让她颜面尽失的事情。
打那之后,李淑芬彻底放弃培养温暖的艺术细胞。虽然该报的班也继续再报,但是她已经彻底放弃温暖能够成为一个有艺术家气质的优雅女性。用李淑芬的话说,她给温暖报这些所谓的艺术班,她并不是期望温暖真的能够学到一招半式,她只是希望能够能够培养某些品味和乐感,这样以后长大后别人谈起来这些东西,她不至于完全不懂。其实,说来说去也是因为有钱任性,要是换一户小门小户的人家,怎么可能这么乱花钱。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李淑芬的战略就是对的。虽然温暖现在依然不会任何乐器,唱歌也依然五音不全,但是她确实具备某些艺术的鉴赏能力,当有些行家在她面前提起专业词汇时,她也确实能够听懂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