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英武的男子,她日夜思念的男子,倔强的眸子在那一刹那闪出一丝惊慌,然而仅仅是那一刹那便低下了头,收敛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爱与恨纠结成细细密密的网,缚住原本绝望脆弱的女子。
苏策兰在孟骧进来的那一刻,发现了半夏情绪的不对劲,急忙说道:“孟骧,苏公子刚刚说我的药好像有什么问题,你去帮我看一下吧。”
孟骧点了点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半夏,然后离开了。
得知自己深爱的那个女子没事,孟骧已然知足,只是在听到半夏亲口说出喜欢萧珩的时候,心里还是蔓延出疼痛来,那样的疼痛险些让他支撑不住。
他在战场上受过无数次的伤,却没有一次像这样痛,疼痛到连呼吸都是费力的。
苏策兰将孟骧支走之后,半夏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一点了,但还是听不见苏策兰的任何劝说。
一个人一旦铁了心的要做某一件事情,别人的劝说都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是半夏那样执拗的女子。
“半夏,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是冲动不得,萧珩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一旦发生意外,你必然会凶多吉少,我不希望你去冒这样大的风险,你想要做什么?我们商量一下好吗?你现在去向皇帝请命,退了这门亲事好不好?”
苏策兰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但是半夏怎么也听不进去。
苏策兰有些无奈的看着半夏,咳嗽了两声:“你难道想一切都要弃之不顾吗?”沙哑的嗓音让徐纵的心也跟着莫名的抖了抖。
半夏却突然笑了,眼中透着几分薄凉,定定的看着苏策兰:“是我想要把一切弃之不顾吗?拜你所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弃之不顾又如何?不过剩下这一副残破的身子而已。”
苏策兰听了半夏的话,急忙说道:“不是的,半夏,不是的,我都是为你好,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听你的?就是因为听你的,我才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尊贵的帝姬殿下,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天真美好。我也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侍女的半夏了,你变了,我也变了,我凭什么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半夏对着苏策兰就是一阵的冷嘲热讽,她们都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了。
苏策兰情绪激动,再加上那药的副作用,在听了半夏的话之后,咳嗽了两声就直接吐出血来。
徐纵大惊之下,急忙去安抚苏策兰:“兰儿,你不要激动了,你身体这个样子再激动下去恐怕会有危险,有些人,不值。”
说完之后冷冷的看了半夏一眼,半夏在那双冷冽的眸子里竟然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然而半夏经历过生死之后,早已将生死看透,毫不畏惧地盯着徐纵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既然不知,何必煞费心机,步步为营的将我骗出宫来,这是为了什么?”
苏公子进来之后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摇了摇头:“世间之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总用满身的芒刺去对至亲之人,只至两败俱伤才肯罢休。”
半夏在看见苏公子的那一刻有些呆愣,世上竟然有那样出尘飘逸如仙的男子,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肮脏与脏污都会自动的远离他。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岁月静好,黑发如瀑,随意用一根玉簪挽着,眉目精致的仿佛用上好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就那样站着,便可以轻易夺取这世间的万千光辉。
然而半夏在听到苏公子开口说话之后,回神冷冷的看着苏策兰:“既然都是我的错,索性我将错到底,明明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来指责我,为什么?”
半夏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本来在半夏找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苏策兰再也不敢刺激半夏了,温柔的说道:“好吧,都是我的错,半夏我不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是你还是要好好想想的,萧珩他真的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前世悲惨的一幕幕仿佛发生在昨日,苏策兰不想再看到那样惨烈的结局。
然而半夏现在被刺激的钻了牛角尖,不管苏策兰他们说什么都会对着干,看着苏策兰,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顺出一把匕首来,徐纵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护住了苏策兰。
然后半夏的刀却对着自己的脖子去了,半夏把刀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苏策兰说道:“你今日要是不放我离开,我就去死,反正你们都不希望我好过。”
锋利的匕首在雪白的脖颈上画出一道殷红的痕迹,渗出血珠来。
孟骧找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苏公子的踪迹,于是又回来了,然而刚刚进来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孟骧立马急了,大声说道:“夏儿,你这是干什么?”
半夏在听到孟骧声音的那一刻险些落下泪来,然而这更刺激了半夏的情绪,谁都不愿意在心爱的人面前展露狼狈的一幕,半夏的眼睛在那一瞬间透露出绝望和哀伤。
孟骧眼中的哀伤和深情刺痛了半夏的眼睛,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那人的深情,谁知道这时候孟骧又说道:“半夏,你和萧珩退婚好不好?我娶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娶你,我带你回尤月好不好?”
“孟骧,回不去了。”半夏的眼中落下泪来,突然之间绝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徐纵和苏策兰说道:“放我离开。”
眼看着孟骧的劝说弄巧成拙,半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个人都十分无奈,苏策兰看着半夏现在的样子急忙说道:“半夏,我们让你离开,你不要激动好不好,刀剑无眼。”
苏策兰说完之后看着徐纵,无力的说道:“让半夏离开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说完之后就无力的躺在了床上,一副心地憔悴的样子,今日的事情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