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身离开。
想必这位六殿下心情一定很好。
于夫人已经先一步扑到于清然跟前,怒斥道,“就算我死,你这贱妇也休想爬进于府的大门!”
木锦离咬着唇,她衣衫凌乱,周围一群人看着她指指点点,她忙在桃红的遮掩下,悄悄离去了。
于清然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事传遍了整个青州城,大抵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旁人都感叹于清然对木锦离的情深义重,而木锦离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默不作声。
是夜,我娘塞了株百年人参给我。
“我们凤府做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儿,既然于清然替于景挡了这灾,这株人参给送过去,算是全了凤府和于府多年的关系。”
焦玉蕊边说,边幽幽叹息。
“清然那孩子也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沉迷一个花楼女子,还非要招惹到六殿下跟前。”
“你先生前几日还同我说,还不如你上学上的勤快!”
我暗自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去打探于清然的消息,我只怕一日都学不下去了。
“娘。”我凑到她跟前,有些许迟疑道,“那六殿下为何执意要纳我为妾?”
“那日我去探望姐姐,正巧被六殿下家中的人瞧见了,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来青州城求娶。”
焦玉蕊眼底满是无奈,“应当让你早早出嫁才对。”
“否则那边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应当是进宫被贵妃瞧见了,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能让六殿下纳我为妾,断然是在逼迫我爹娘站到六皇子那边。
可我酿的母家是焦氏,注定会被六殿下一辈子给防着。
等六殿下登基。
凤府第一个挨刀。
没想到远在青州城内,都能被牵扯到朝堂之中。
我内心复杂,前世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妇人,这一辈子却还是要继续如履薄冰。
“索性于景护得住你。”
我娘接着开口。
我心口微酸,可小叔不也是同样身在漩涡之中吗?
次日,我便带着暮雪,亲自去于府拜见,于夫人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面色憔悴接待了我。
瞧见我手里的人参,顿时眼睛晶亮,拉着我的手就说,“伯母知道你对清然尚且有情。”
“看着你们被迫分离,伯母心甚痛啊!”
[扯。]
[你上辈子是扯棉花的吗?这么能扯?]
“于夫人误会了,这是凤府的一点心意。”
我低垂着头开口。
内帷传来些许动静声,伴随着咳嗽声几道,男人掀开帘子径直走出来,一身难得青衣,头发微散,披露在脑后,远远看上去,跟个翩翩少年郎一般。
竟和话本子里那些书生才子,一模一样。
我眼睛目不转睛盯着。
[小叔若是能着状元郎官服,骑高头白马游京,断然是一幅盛景!]
[前世我为何就是看不到小叔呢?]
我暗自懊恼,明明美玉就在面前,我非要块顽玉。
真真是脑子给烧糊涂了。
里头得咳嗽声加剧,我这才注意到于景拿着药碗,药碗是空的。
“难为你了,亲自来伺候清然。”
“嫂嫂莫要忧心,谢神医开了最好的药,清然定然能很快恢复的。”
于夫人紧揪着娟帕,“可你侄子的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入科举之前是要经历五个阶段,于清然已经走完了前三程,而三年一次的会试他是断然不能错过的。
和他一同考上举人的同窗已经埋头苦读数年,日日不能懈怠,于清然已经掉了很多功课,只怕昼夜不分,连夜补课,都无法赶上。
于夫人愁得不行,她甚至拉着我的手说,“小小,你爹娘在京中可有认识得官员,能不能帮帮清然,寻一位恩师,帮清然补上这些课,如何?”
“我们于家就清然一个孩子了!”
[小叔是摆设吗?]
[小叔也是于家的孩子!]
我忍不住嗔了她一眼,转而又道,“那位柳先生已经是我爹娘认识得最好的了,他如今不在青州城,也不收门生了,恕小小爱莫能助!”
见我这般回绝,于夫人眼神都冷了几分。
“小小,清然和你十几载的情分,以往你们一同去私塾读书,你还能夜半给他送糕,甚至每年都会亲手给他绣制生辰礼。”
“你还记得有一日清然高烧不退,你守了他三天三夜吗?”
她每细数一桩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身后的眼神就越发带着冷意。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求您,闭嘴吧!]
我欲哭无泪。
总觉得再说下去,小叔会掐死我的。
“于夫人,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我的夫婿是于大人,我断然只会为于大人做这种事。”
“你说的那些,我会千倍百倍还给我未来的夫君。”
说完,我自己都有点不信。
于夫人更是咬咬唇,“可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嫁给于景,也是要叫我一声嫂嫂的,咱们一起帮清然谋划,清然日后也会孝敬你。”
“我可听说,那余阁老也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之一……”
“大嫂,徇私舞弊可不行,莫要为难她了,她不知官场那些事。”
于景出声。
我莫名松了口气,乖乖站在于景身后。
今日往也是只着素装,头上就别了一只红玉玛瑙簪子,露出一张清澈干净的脸蛋。
和一旁的于景站在一块,简直般配的不行。
看着于夫人更是眼睛通红。
里头传来于清然微弱的声音。
“锦离,锦离……”
于夫人气的开口骂人,“你就知道惦记她,她来看你一眼没有?她满肚子里都是攀附权势,哪里有你的影子!”
“母亲,我要锦离。”于清然慢悠悠直起身,身后月娘扶着他,细声安慰,“少爷,锦离姑娘,早就回去了。”
“她没事就好。”于清然松了口气。
“母亲,我和锦离的婚事,是六殿下亲口允诺的。”他看向于夫人,句句恳切,“求母亲,把锦离安排妥当,我舍不得让锦离继续待客了。”
“于少爷,锦离姑娘一日挂牌,就得三百两银子的,半个月就得将近五千两银子。”
我出声说,“这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母亲,你连五千两都没有吗?”于清然看向于夫人,于夫人满脸一僵。
我知她没有,就算有也都为了于清然铺路去了,可惜于清然还得戳她刀子,把账上的银子全部都支使走了,还是去给木锦离。
在于夫人眼里,恐怕木锦离早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
她眼眶一红,上来就哭诉说,“我早年丧夫,抚养夫婿留下的幼子和弟弟,如今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了,你竟为了个青/楼女子,和我横眉冷对,甚至还问我要银子去见那贱人,你是想掏空家底,将你爹留下的东西全败落光,你才肯甘心吗?”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