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爷客气了,我与你青梅竹马,就算做不了夫妻,也能做知己,于少爷喜欢的人,我定然会照顾好的。”
我随意客套了两句,便压低声音问,“刚刚月姑娘想替于少爷生个孩子,为何于少爷不趁此答应了,于府可就于少爷一个独子了。”
于清然低笑一声,话里满是讽刺。
“我母亲手里还有一张保命符,她是想让我尽早抛弃了锦离,去同别人生孩子,我如何会信她?”
“早在她多年前礼佛时,我就知道那东西/藏在哪了。”
我大抵能猜到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忍不住唾骂出声,那老妖婆自己藏着掖着不用,非要来惦记小叔的寒铁剑。
她到底要不要脸?
还好意思闹的青州城满城皆知,真是可笑至极。
于清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恭恭敬敬交到窝手里,那是一块紫翡玉佩,上面绣着貔貅模样,一看就是金贵的料子。
他同我说。
“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了,你让锦离照顾好自己,这块玉佩,是我多年来的护身符。”
“是我娘曾朝高人求了七天七夜求回来的。”
我捏着那玉佩,似乎他之前就败家败了一块他爹的玉佩。
据说是给他继任用的,现在还捏在我怀里呢。
这下好了,正好凑一对。
我心安理得收下,就当是于清然给我的谢礼。
“那于少爷,保重。”
我将披风罩在头顶,低着头离开,刚走上两步,迎面便碰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身后跟着几位青州城德高望重的大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进来。
差点和君钰对上眼的那刻,我急急低下头,却在下一秒,被君钰捏住手腕,给提了出来。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真是晦气!]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民女见过六殿下。”我朝着六殿下福身。
“你是来见旧情郎的?”君钰挑眉,看向我的某种满是耐人寻味。
“既是如此,本王杀了你的旧情郎,你是不是就愿嫁予本王做妾了?”
[疯子,真是疯子!]
我暗自唾骂。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非要娶我对吗?]
“殿下误会了,我代于家嫂嫂,来见见侄子。”
我满脸恭顺道,转而从怀里拿出那张帖子,“七日之后,我和于景的订婚宴,还请殿下赏脸。”
那帖子是我留着要给于景瞧得,如今只能拿出来唬唬君钰,让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君钰脸色快要蹦不出,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凤小小,算你狠!”
那模样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抚摸了一下乱跳的心口,几乎可以断定。嫁给六殿下,我就真活不了了。
“你私自见刺杀本王的罪犯,乃是重罪,本王将你处以极刑,也断然没人敢说个不字!”
“来人,把她抓起来。”
什么极刑?
我在原地愣住,直到六殿下的亲卫将我抓起来,我呆呆看向这个男人。
他是真的狠,我爹娘好歹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说杀就杀,就不怕遭报应吗?
“凤小小,你只要嫁给本王,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他承诺说。
我近乎看到他眼底的偏执和执拗。
“殿下。”我沉声开口,“你给的东西,只要比于景给的聘礼还要贵重,小小就悔婚,嫁给殿下!若是给不出,还请殿下饶恕小小一命。”
“好,本王答应了。”君珏极为自信道。
我暗自舒了口气,抬起那张略微镇定的脸,“殿下,于景给了我寒铁剑,作为聘礼。”
还有若干黄金白银,都是实打实的几百抬,后面得我没说,我怕说出来,君钰要怀疑于景搜刮民脂民膏。
只这一句话。
君珏怔在原地,“于景拿了寒铁剑给你做聘礼?”
不仅如此周遭几个大人脸色都极为震惊,几乎和君钰如出一辙。
“好个于景,当真是昏了头,好在本王不是那等昏庸之辈,能为美色所迷。”
君钰睨了我一眼,话里满是对于景的嘲讽。
“殿下,可以放开民女了吗?”
“将寒铁剑取来送予本王,本王可以考虑一二。”
君钰话落,我满脸煞白。
[这个无耻之徒!]
“殿下何必欺负臣的小妻呢?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于景的声音由远及近,人在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牢房之中。
“寒铁剑是臣母亲的遗物,此等贵重之物,是禀明陛下之后,才送到凤小姐手中的,既是要给殿下,不如我们一同进京,去见陛下?”
君钰脸微沉,“于景,果真是伶牙俐齿,你可知弹劾你的奏折已经堆满父皇的桌案了!”
“那边请陛下废了臣的位置,让臣的侄子做这个代城主。”
“你的侄子?”君钰好笑一声,“你的侄子是谁?”
旁边沉大人努了努嘴,“就是那位要刺杀殿下……于清然于少爷。”
君钰脸彻底绿了。
怒火中烧的下场就是君钰走到于清然面前,冷嗤一声,“现在就给本王要了他的脑袋!你不是疼爱你这个侄子吗?就让你尝尝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
“于景,这都是你应得的!”
我忍不住拍案叫绝。
不愧是六殿下,冤有头,债有侄。
叔债侄偿,这招真是妙啊。
于清然人还没推走,于夫人就哭嚎着进来,上来便跪再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匣,“求殿下开恩。”
“这是当年贵妃娘娘送予臣妇的簪子,说是与臣妇交好,便将簪子留给臣妇,还请殿下明鉴,饶过小儿一命!”
[前世于夫人有恃无恐,原来是背后还是贵妃作为靠山。]
[她没有阻拦于清然搞垮我凤家,难不成是那位贵妃娘娘授意的?]
我浑身发麻。
突然觉得前世的我,当真是无忧无虑,竟不懂这身后得血雨腥风,平白无故就做了孤魂野鬼。
锦匣打开,我更是浑身一僵。
那只凤头金钗我曾见过一次,就是于夫人供在祠堂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这只稍微崭新了一些。
君珏眯眸,“夫人请起,既是和母妃交好,为何不早些说?”
“殿下,借一步说话。”
我听于夫人压低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便先行离开。
而于清然,肯定是活命了的。
我依稀记得前世六皇子登上皇位,少不得有域外蛮族的帮忙,据说那日杀红了眼。
血流成河,整个京城生灵涂炭,就连青州城百姓都未曾幸免。
青州城是蛮人进京的最后一道防线。
于景后又生死,种种串联在一起,我背脊发寒,身子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
于景将我搀扶住,我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他。
“小叔,我好怕。”
我趴在于景的怀里。
[要是小叔死了,我是不是就保不住凤府了?]
[小叔,我不想你死。]
原来前世于景的死是必然的,是六皇子勾结蛮族争夺皇位的碍脚石。
凤府助于清然登上青州侯之位开始,就已经背道而驰了,我爹娘这般聪明,如何猜测不出于夫人背后的靠山是贵妃,却还愿帮我助纣为虐。
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以我,才是那个最‘不该’。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于景温柔的擦拭我的泪花,同我说,“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叔,你该早点出现的。]
若是前世与我有婚约的是于景,该多好,他一身正气,是个仁君。
哪怕杀人如麻,可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前青州侯离开之后,将青州城护的稳稳当当,将蛮族打的落花流水的男人。
他是青州城,当之不愧的英雄。
我眼底的畏惧彻底化成了别样的情绪,我彼时还不懂这是什么情绪,只光看着于景,就觉心安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