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小嘴，隐约之间，我觉得应该是差一个契机。
这样孩子就会出生。
……
次日清早，我再次睁开双眼，边对上一双全然陌生的眸子，他盯着我，眼底满是惊愕之意。
我观望了一下，忽的一怔，“你不是于景？”
“不对，你是于景，你不是现在的于景。”
我们夫妻有段时日，我不至于连自己得夫婿是谁都认不出来。
于景瞧着我，目光微沉。
“凤小小，你为何在此处？你不是嫁给于清然了吗？”
我呆愣住。
想到前世无故身死的于景，莫名鼻尖涌现出一抹酸意。
“我没有嫁给于清然，我是嫁给了你。”
我一字一顿说，“小叔，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得过往吗？”
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那里微微隆起，“这是我和你的孩子。”
于景伸手，他手指轻颤着，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看向我的眼神更是透着几分震惊，随后他只是触碰了一下便抽回手。
他道，“这是你和他的孩子，我早就已经死了。”
前世我遍寻不到于景的尸首，甚至不知他是如何死的。
“你，为何会死呢？明明，你该是赢家才对。”
于景未曾多言，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趁着我还未离开，便陪我最后一程如何？”
我缓慢起身，随着他逛遍了整个青州城的大街小巷，他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守在我的身侧，一如很多年前，他守着我，眼底全是隐忍和克制，却不曾靠近我一步。
“你又为何要嫁给他了？”
最后，于景出声问我，我能感觉到他在渐渐消失，我也跟着浑身一颤。
“他很好，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我想不到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景哥哥，一路走好。”
他瞳眸微亮，便见我扑到他怀里。
紧紧搂着我，像是要将我揉碎在骨子里。
在恍惚之间，我瞧见末尾处，一道红裙身子，她朝着于景甜甜一笑，她跑到于景身侧，抱着他的胳膊，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头，露出那张属于我的脸来。
她薄唇微动，说的是。
“再见”
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会过的很好。
我莫名松了口气，下一秒疼痛袭来，我的四肢百骸都被侵蚀，痛苦将我吞没，我整个蜷缩成一团儿，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喃，紧接着我便摔倒在地，直到于景抱着我，他眼底满是担忧，抓着我的手便道，“凤小小，撑住！”
他回来了。
我用尽全部力气握住他的手，接着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醒来之时，旁边五六个稳婆守着我，煎熬了一夜，孩子在太阳初升之际哐哐落地。
取名于晨曦。
他于晨曦之中出生，代表希望和将来。
慕帝在垂暮之年，还亲自到青州城瞧了一眼这孩子，给了一块价值连城得玉佩，还抱着孩子一顿好哄。
“这孩子眉眼像你母亲。”他开口便说。
我瞧见他佝偻的身子，想必是撑不了多年了，太子这些年来一直把持朝政，他将手中的权力全部都相让出去。
一直将自己困在宫殿内，在得知我和于景的孩子降生，才跑了过来。
“慕阳，朕这此生对不起你母亲，待入土为安之际，你便将朕葬到你母亲身侧。”
“朕想守着她，年年岁岁，这是朕唯一的夙愿。”
他泛着几分哀求的双眸盯着于景。
于景依旧面无表情，良久，他缓缓出声，“好。”
我本以为于景应当特别恨皇帝的，可他这会儿竟然松口了，我不禁有几分讶异。
待皇帝离开，于景看向呆愣愣的我。
“母亲不恨他。”
于景说。
“只要母亲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我垂眸，看向我们刚刚出生的儿子，于晨曦，他那双眸子，当真和安阳郡主一模一样。
就这双眼睛，还不知道以后会引起多少的祸端。
我轻叹一声，抱着孩子往里屋走去，忽的怔愣片刻，便回头去看于景。
于景一直紧盯着皇帝离去的方向，三个时辰了。
其实他一直都很渴望父亲的温暖。
可他做不到。
他只能拼命隐忍，即便是皇帝晚点离去，他都至始至终喊不出来一声。
父亲。
这个词是禁忌，同样也是忌讳。
尽管皇帝辜负了安阳郡主，辜负了他的妻子儿子，都未曾辜负过于景一人。
他的一切原本都是留给于景的。
他待于景同样是真心实意。
换句话说，身为父亲，皇帝早就做到问心无愧，所以这世间所有人都能恨皇帝，唯独于景不能。
我怀里的小崽突然开始哭闹了起来，我立马手忙脚乱开始哄起来，待一抬头，一双手落到我的跟前。
于景将孩子接过去，奇怪的是，那小崽瞬间不闹腾了。
他在于景怀里很乖。
“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我忍不住开口说。
于景扬了扬唇角，“跟你一样。”
“怎么能跟我一样。”我瞪了他一眼，刚准备心里琢磨，就听于景接着又道，“别偷偷骂我了，我都听得到。”
“听得到什么？”我望向于景。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于景指着我的心口，一字一顿说，“你的心声。”
“至始至终，我都听得见。”
我愣住。
“不过已经许久未曾听你骂我了。”于景颇为惋惜道。
我直接白了他一眼。
“你想找骂？”
他无奈一笑，一边安抚着小崽，一边将我纳入怀中，语气轻柔道，“好好，不找骂，你乖一点好不好？”
大厉六十年。
我和于景诞下二女，儿女双全，同年皇帝离世，太子继位，迎娶月霜县主为妻，两人孕育一子，册封太子，自此后宫并无所出。
再一年贺羡之继任丞相之位，与云家长女生有一女，后又生育二女，两人恩爱连绵，羡煞旁人。
我和于景的故事后又被写在青州城布告板上，他当真做到了此生只钟爱我一人。
只守着我一人。
我们的子子孙孙，代代都将继续我们的故事。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愿如梁上鹊，缔结同心。
此生。
故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