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死娘了，知不知道？早知道成个亲差点要了你的命，我就不让你成亲了，养在家里该多好。”
“胡说八道。”凤鸣冷沉着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都嫁出去了，你说这种话。”
我露出身后一脸局促的殷萝，连忙介绍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殷萝，她日后小住在我们家几日。”
殷萝脸上还蒙着面纱，她连忙退后两步，小声同我说，“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跟哥哥，还有于景哥哥一起。”
“你于景哥哥家里可有个母老虎，不好惹，若是你去了，连皮都不剩的。”
我压低声音，领着她到了我的厢房。
“你且先住在这里，谢神医随后就到。”
殷萝呆呆的望着周围。
随即苦笑一声，“我自小和哥哥颠沛流离，哪里见过这种好东西，只怕就连你用的一方巾帕，都是我们兄妹俩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殷萝姑娘何必说这种话？”
我抬眸看她，见她已经将面纱扯下，露出那张破烂不堪的脸说，“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凤小姐是青州城第一美人，此生都无法和殷萝感同身受，只怕你连血海深仇都没有经历过。”
我默了默，接着扬唇道：“该杀的我都已经杀完了，确实没办法体会殷萝姑娘的痛苦，不如……让你哥哥效忠皇室，或许终有一日，你能报仇也说不定。”
“皇室？六皇子就是皇室中人，你这是逼我和哥哥往火坑里跳！”
殷萝冷沉着声，看我就跟在看不怀好意的坏人一般。
我却轻笑一声，“谁说陛下只有六皇子一个儿子的？”
殷萝愣住，“你的意思是说……”
“太子并非六皇子，他哪怕争权夺势有能如何？现在还在封地苦苦挣扎呢。”
“只怕想回京都难如登天。”
“你说的倒是好听，当今太子身份尊贵，如何是你我能攀附的上的？”
她冷眼待我，接着便沉着声说，“我有些乏了，凤小姐请回。”
“当真是一肚子的脾气。”彩环忍不住朝我抱怨道，“小姐帮她，她竟是摆出这幅好脸色来，这是要气谁呢。”
我压低声音，“小声些，习武之人耳朵好，你别得罪她了。”
否则殷寒就得杀过来。
我感恩这对兄妹的救命之恩，哪怕殷萝不喜我，我都得忍着，就冲他们救了我这条命，足够了。
府中我爹娘自然是尽心尽力，好的都给殷萝送上，什么绫罗绸缎，还有些珠宝首饰，都是凤家不缺的。
加上她脸上的伤口有所痊愈，殷萝这才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她偶尔同我开口，“我爹娘在世时，我也曾经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后来家道中落，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常常会有，后面哥哥为了养我，过上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刺杀六皇子失败，被抓入牢中，后被六皇子赏识，得以留在六皇子身边，我常常夜不能寐，守着哥哥，直到哥哥将我留在六皇子身边。”
“那些贱人看不起我的身份，把我摁在泥地里，就连我唯一的孩子都不放过，这叫我怎能不恨呢？”
她咬着唇，眼含热泪道。
“哥哥后面带我离开，我本以为此生就得活在山谷中了，直到见到于景哥哥，还有你，我才知，只有我过的不好，凭什么就只有我过的不好呢？”
听她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化作哽咽，她确实委屈的不行。
“于景哥哥有了你，便不要我和哥哥了。”
“他不会的。”我轻声安抚，“于景不是那种人，他答应的事从未爽约过，若真是答应你爹娘照顾好你们兄妹，他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我替于景说话，殷萝却道，“你是不知，于景哥哥以前多么心狠手辣，他谁都杀，就连亲信都不放过。”
“换句话说，你在于景哥哥身边，又能待上几时呢？”
她就跟看我的笑话一般，话里还带着几分恶毒的诅咒。
“但愿如你所说。”我面色淡漠。
［于景是何模样我还不清楚吗？］
［他杀的人还不够多吗？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和他一起杀。］
［你自认和于景青梅竹马，你对他却半点都不了解。］
“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你，之前姑爷给的那把剑，要不要一并带走？”
彩环抱着剑出现。
“寒铁剑？”
殷萝瞳孔微缩，“你为何会有寒铁剑？”
“于景给的。”
我淡淡出声。
“寒铁剑自小就在他的身边，如何能随随便便给了你，定然是你偷的！”
殷萝咬唇，“我不信他会把寒铁剑给你，把剑拿来给我！”
她作势就要抢，彩环牢牢抱在怀中，直到殷萝狠狠抓住她的头发一甩。
“够了殷萝！”
冷沉的声音响起，于景将剑拿回，“这是我给她的聘礼，是她的东西，你何必去抢？”
“原来你是认真的。”殷萝呆呆看向于景，“我本以为你是在闹着玩儿，原来只有我才是那个笑话。”
“幼时我爹娘让你我结亲，可你死活都不肯把母亲留下的寒铁剑给我，你如今却轻而易举给了旁人，是当真心里从未有过我！”
她又哭又笑，我扯了扯于景的袖袍，于景沉声，“殷萝，莫要得寸进尺。”
“当初的婚事，只是师父师母自行决定的，我并未答应半分，你何必执迷不悟呢？”
“是我执迷不悟，可你当初讨好我，照顾我，便都是假的？”
“人在寄人篱下时，活命便不错了。”
于景云淡风轻说完，我便愣住。
就连殷萝也很是不解的看向于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母常年练毒，最厉害的一味毒，便是用冰蚕熬制出的寒毒，寒毒一旦入体，世间无一解药，要想活命，便要拼命压制，要真有一日压制不住，那便只剩死这一条路可走。”
“所有毒尚且都能忍受，唯独寒毒。”
于景说到后面，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殷萝僵住，他见于景抬手，他的后背上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