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装模作样嘛,我也可以。
既然你要假装和善,我也不能显得矫情。
陈婉星如是想,面部表情立即丰富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禹楠竹和陈淑姚。
故作受宠若惊似的道:“奴婢怎敢与郡主娘娘同进晚餐。”
目光相交,她和陈淑姚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冰冷,只是默契地扯起嘴角笑笑。
再看禹楠竹,与他眼神交缠的一瞬间,又叫陈婉星莫名心慌。
不怪她,只怪禹楠竹的目光太过直白与炽热。
其实,从她踏进屋子开始,禹楠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只是她不知。
禹楠竹见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从未见过的款式和有些眼熟的青色,便知这衣裳是谁买的。
他很想知道这两天陈婉星都经历了什么,心情如何,可是却问不出口。
更何况,现在屋子里还多了个外人,更无法启齿。
想起前晚,他又忍不住皱了眉头。
“不妨事,我早想多谢你这些时日替我照顾禹哥哥,以后大家就当一家人相处便是。”
陈淑姚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并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疏远。
眼神中透着温柔,怎么看都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不敢当,这是奴婢的本分。”
陈婉星强忍心里的不适,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三个人面前足有十来个菜,还有两个汤羹,但谁都没有胃口。
小丫鬟见三人坐定,颇有眼色的开始布菜,不过没有陈婉星的份儿。
陈婉星也不想麻烦谁。
每一道菜都等禹楠竹和陈淑姚吃过,才不紧不慢地夹一口来尝尝。
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本来是极饿,只是对着陈淑姚,实在吃不下。
白浪费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味同嚼蜡。
宫里吃饭有规矩,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一餐饭,三个人吃得悄无声息。
就连平时不注重生活细节的陈婉星,都难得地在喝汤的时候没有发出声响。
席间,比起陈婉星的小心翼翼,禹楠竹的面无表情,陈淑姚是显得最正常的那一个。
她看上去没什么心事,只是专心吃饭,直到用餐完毕,才又打开话匣子。
她喝了点酒,不知是不是不胜酒力,此刻,小脸红通通的。
“来,这一杯酒我敬你。”
陈婉星看着她举起的手,立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奴婢不敢当。”
“别客气,虽然我还未入门,但今后我们迟早是要在一起生活的,星儿妹妹这样便是与我生分了。”
陈婉星觉得换作一般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应该羞于在未来夫婿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吧?
上赶着想嫁似的。
这是在拿话在压她,让她认清楚尊卑。
“应当是我敬您。”她也不废话,举起杯与陈淑姚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痛快,陈淑姚没说什么,照例笑笑,也干了。
陈婉星瞧着陈淑姚开始泛红的脸,本以为差不多这顿饭就可以结束了。
谁知,她又自顾自倒了一杯,举起来对着禹楠竹撒娇似的道:“禹哥哥,我不远千里来看你,你不敬我一杯吗?”
“郡主……”
“叫我淑姚。”陈淑姚打断他。
继续道:“你以前一直喊我名字,小时候还说长大要娶我,想想你小时候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玩。”
说着,娇羞一笑,好似想起许多小时候的趣事般。
“哎,那时候咱们多好啊!”说着,陈淑姚又叹了口气,惆怅起来。
陈婉星:……你故意的吧?不用强调你们是发小。
禹楠竹看她一眼,并未吱声,不好不给她面子,轻轻地与她碰杯,一口饮尽。
陈淑姚满意地点头,又好似在提醒他,道:“禹哥哥放心,我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定不会为难你的人,毕竟星儿也是替我来试婚的。”
说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没有举起,似不经意般看了一眼陈婉星。
拿捏出几分正室的宽容姿态来。
陈婉星:要不要脸?还没成亲,拿什么当家主母的范儿。
几杯酒下肚,双眼开始透着迷离的陈淑姚,痴痴地望着禹楠竹。
半晌又道:“禹哥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当初我没有跟你一起来沙洲,是我不对。”
“郡主,你醉了。”
陈婉星:怎么?之前你们本来要一起来的吗?
她不动声色,继续听陈婉星念叨。
“禹哥哥,你之前对我极好,从未像今日这般冷淡,想来还在怪我,可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我不顾众人反对的来找你了,还不能让你消气?”
陈淑姚似真地醉了,说话时有些支撑不住地乱晃。
见禹楠竹一直没什么反应,她又将目标对准了陈婉星。
“星儿妹妹,我真羡慕你,今日禹哥哥和我说了好些你的事,我在想,若我当初和禹哥哥一起来沙洲,是不是许多事就会不一样。”
陈淑姚看上去像是真的后悔,眼角通红,清眸中透着泪光。
陈婉星从一进屋就看出禹楠竹并不想和陈淑姚多有交集。
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之前是否真的交好,但现在关系不好是肯定的。
至少禹楠竹一点也不想理陈淑姚,这一点太过明显。
她猜想他们之间定是因为某些事生了隔阂。
可她觉得这隔阂应该不是因自己而起。
她镇定地看着她装模作样,心道:你是在说我趁你不在,钻了空子,胜之不武喽?
陈婉星不想怼她,更懒得理她。
随口道:“郡主不用羡慕我,若郡主愿意,可以请圣上早日将赐婚的圣旨颁了,便可以一直陪着将军。”
既然你显得那么羡慕我,那不如留下来,也好让我早点想清楚,我到底对禹楠竹是喜欢还是习惯。
“星儿。”禹楠竹终于开口,正想解释。
只觉身侧有什么东西倒过来,他本能反应般接住。
原来是陈淑姚,好像是真的醉了,脸红得很,呼吸沉重。
禹楠竹自认为与陈淑姚在屋内谈了大半日,陈淑姚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谁知陈淑姚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故意在小丫头面前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还什么当家主母,他家日后的当家主母,这辈子,只可能是陈婉星一人。
也只能是陈婉星一人。
“郡主!”一直在当背影的郁儿,眼看陈淑姚醉倒,显得十分焦急。
赶忙跑过来帮着扶住陈淑姚。
“将军,郡主若不是因为有心事,平日绝不会喝这么多。”
郁儿说着,仿佛她家郡主受了天大的委屈。
演,继续演!
陈婉星毫不客气的朝着小丫鬟翻了个白眼。
“将军,先将郡主放到床上去吧。”小丫鬟提议,指了指床榻的方向。
陈婉星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向床榻,那上面还摆着禹楠竹和自己的双人被褥。
顿时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