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拿着包袱,里面装的是五件新衣裳,分别是自己、陈婉星、月影、秦兮若和秦小默的。
一路驾着马车来去匆匆,他为的就是让陈婉星赶紧把身上那套青色系的衣裳换下来。
免得整天在自己眼跟前晃悠,碍眼。
“咱们进屋说吧。”陈淑姚见他漫不经心,也不恼,温柔地去扯他的衣袖。
“何事?”屋内暖和,禹楠竹举起矮几上的清茶抿了一口。
他没在主屋看见陈婉星,不知道这丫头这会儿跑哪儿去了。
还等着她来试新衣裳呢。
“禹哥哥,方才你出门时,县丞大人遣府中的人来过。”
“哦?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县城大人想到我是第一次来沙洲,所以想尽地主之谊罢了。”
她说着,往喝空的茶杯里添满茶水。
又道:“早闻沙洲城每年从腊八节那日到正月十五,每日城中都有年集,热闹非凡,尤其是除夕这一日。”
“所以,你想去逛年集?”禹楠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么冷的天,陈淑姚非往城里跑什么,难道想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她来了,随侍的还是个被流放的前大将军。
“不是我想去,禹哥哥也知道我向来怕冷,是县丞大人的邀请。”
陈淑姚说着,也颇为难的样子。
“来人传话,说今晚的年集,若我与你前去,定不会失望。”
“所以你想去吗?”禹楠竹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想去的,但是若禹哥哥不去,我便不去了。”陈淑姚低眉顺目地说,好一派温婉模样。
陈淑姚把话说得很明白,我与你,也就是不可能带上陈婉星。
禹楠竹有些动摇,这是他与陈婉星在沙洲的第一个除夕,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守岁。
可他又想去看看,陈淑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犹豫片刻,禹楠竹道:“你想去,那我便陪你一起,让人收拾东西,提前准备吧。”
“真的吗?”
陈淑姚看着禹楠竹,他的脸上显出温柔来,让她晃了眼。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自然是真的。”
禹楠竹难得对她扯出一个笑来,安慰她。
“我看你眼下有乌青,似乎昨夜未休息好,不如你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准备出发时,我来接你。”
“哦,好,好的。”陈淑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的黑眼圈会不会很难看。
禹楠竹出去后,她立刻唤了郁儿。
“郁儿,快,去给我拿点凝脂膏,再打几桶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再睡个美容觉。”
——
陈淑姚如何梳妆打扮的,禹楠竹没兴趣。
但是,看着陈婉星终于换下她那身青色的衣裳,换过一身水红色的小袄和长裙,他便觉得赏心悦目。
陈婉星来这儿几个月,第一次有新衣裳穿,余见暮给的这套叫做应急,那不能算。
新衣裳的颜色和料子都是从后院的县丞府送来的木箱子里挑的。
她觉得过年,就该穿得喜气些。
所以不止她自己,禹楠竹的新衣裳,也是她选的料子。
同样的水红色,只是男装与女装的花纹和样式不同。
这是她的小心思,情侣装。
秦兮若和秦小默是浅粉色和浅蓝色的两身款式差不多的亲子装。
月影照例是紫色,只是在陈婉星的强烈要求下,稍微改了样式,加高了领子。
都是她选的。
陈婉星换好衣裳,在偏房的屋子里转圈圈。
“小心些。”
见她高兴得过头,眼看转晕了,禹楠竹一把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
“我新衣服好看吗?”陈婉星依偎在他怀里,想着一会儿就去把另外的三套衣裳送了。
“好看,你最好看。”
“我不好看,是衣裳好看,不过,你是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陈婉星直勾勾地盯着同样换了新衣裳的禹楠竹,满眼甜蜜道。
“人家都是大年初一才穿新衣裳,我们会不会穿早了呀?”
“不会。”禹楠竹幽幽看了一眼床角被换下来的青衣,斩钉截铁地说。
“我今晚可能没办法早回来陪你一起守岁,你真的不怪我?”
禹楠竹进门时,已经将下午要陪陈淑姚去逛年集的事都告诉了她。
“不会,人家毕竟是郡主,而且还搬出县丞大人来,你若是不去,岂不是得罪人。”
陈婉星说着,直起身来,仍坐在禹楠竹的腿上。
“我虽然不懂朝廷纷争,但也不是一点分不清利害关系的人,不会那么小心眼,只要我知道你永远站在我这边就行。”
“嗯,那是自然。”
禹楠竹感动得想哭,他的小丫头如此识大体,也太懂事了吧!
“我争取晚上早点回来。”
“好的。”
两人在这边还没黏糊够,很快,就有人来传话,说郡主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陈婉星一脸坦然地将禹楠竹送出门去,期间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满。
倒是陈淑姚在看见两人身上的衣裳时,眼中划过一丝羞怒,一闪而逝。
半个时辰后,望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渐渐走远,陈婉星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安静下来的院子。
扭脸对秦兮若道:“就剩下咱们了,秦姐姐不如去把小默也接来,一起吃个年夜饭,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晚饭肯定在城中最好的酒楼解决,估计县丞大人一早就备下了。”
“他们去逛街,你不生气?”
秦兮若这两日也没有机会和陈婉星单独聊聊,她一直担心依着陈婉星的脾气,会忍不住爆发。
可现在看看,又觉得她平静得很。
怎么情敌来了,反而还淡然起来。
“我生气做什么。”
她兀自笑笑,一只手搭在秦兮若肩头,催促她:“快去接小默,大过年的,别让孩子等急了。”
“我还想问你……”
“有什么回来再问。”
她打断一脸求知欲的秦兮若,好不容易将她推出门去。
急急忙忙地向偏房走去。
她早就想办这件事,早想过无数遍,若时光倒流,再来一次,她绝不会做无谓争吵,还离家出走。
只是这两天,她察觉到自己一直被陈淑姚的人暗中监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整个院落,只剩她一人。
连月影都在一个时辰前,离开小院儿,不知道干嘛去了。
她回到偏房,扯出自己的双肩包,开始翻找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