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随侍怎地不懂事,要是我府上的,肯定被抽皮扒骨……
就是嘛!看着主仆就知道不是咱蓝月的人,也不象是烈赤的人,肯定是索洛的,只有索洛才会如此容忍下人爬到头顶上……
这小子看来干瘪干瘪的还不知惜福,真是不要脸……
此起彼落的奚落声自街道或楼内雅座传来,无不将矛头对准若莞烟,若莞烟抬眼狠狠扫过人群,眸中骤涌的冷意如暴雪飘向众人,识相的闭起嘴径自离开,有的却仍是嫌弃地对着若莞烟哼斥。
“ 唉……”
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哀叹声,若莞烟赶紧扯嗓打断某人再次自导自演的机会,免得自己还没下榻,就被这好管闲事的蓝月人口水给淹死。
“ 爷不是累了吗?小的可要提醒爷,过度劳累可不适合待在浴桶里,毕竟在浴桶里睡着事小,淹死事大。”
“ 那丁点水可淹不死神通广大的爷。”
敖赢潇洒的跨过牧欢楼门槛,易容过后的样貌俊朗如斯,仍是一派倜傥不羁。
“ 呵……淹不淹的死,还得试看看才知道。”
敖赢脚步一顿,实实在在感受到背后灵阴暗诅咒的目光,没来由的背脊一寒,唉呦~他的娘子来真的了?
看着敖赢瞥来的眼神,若莞烟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腰说
“ 小的瞧,爷还是先吃顿饱吧!毕竟饿着了脾气就不好,脾气不好作啥都不顺,看啥都不顺眼,最后不但到手的跑了,连要事都给砸了”
始唤老娘服侍你?天塌下来都不可能,管你几天没洗澡,反正老娘饿了就得先吃饱,要不不是老娘走人就是你一件事都办不成。
“ 嗯,轩儿今个终于说句中肯的话了,那爷就先吃顿好,免得全身瘫软,淹死在浴桶里”
逗弄归逗弄,他可不会真让爱妃饿着、累着。
敖赢朝迎向他的小二摆了摆手,小二立刻察言观色,哈着腰领着这样气质非凡的宾客走向二楼厢房雅座。
燕连城为蓝月近索洛边境的经济大城,非军事重镇,除非战事吃紧,否则燕连城仍是商旅贸易往来之地,今日三国局势剑拔弩张,虽举旗宣战,但仍以零星边防战役为主,尚未大动干戈,而像燕连城这种经济大城,也因此得到暂时的宁静。毕竟这些年蓝月与烈赤两国在敖赢面前都讨不了好,只要是因为敖赢那意乎常人的用兵之术,敖赢亲掌索洛最骁勇善战的兵力,人称暗军,数年交战,始终没人知道敖赢军队真正驻点在哪,两军交战,不知敌位何处,何以攻之?
有了前车之鉴,蓝月两国在漠清敖赢暗军的底细之前,谁都不想一开始就亮出大军底牌,以免重蹈覆辙,只得暗地动作频频,就是要探出蛛丝马迹,也因此敖赢才会出现在这里,但想必蓝月与烈赤狼黠风也没料到,他们会挖出三个陷阱给敖赢跳,敖赢也可以挖出三条地道,绕道而行,就是可以让他们白忙活。
小二有礼的领着敖赢入座,因二楼隐密性较高的厢房已被人包去,因此敖赢和若莞烟入座的便是以帘幕遮掩的雅座,三坪大小的空间用来饮茶可说不大不小,但和式格局搭配细竹绿叶的清爽色调,竟也看来舒畅。
“ 坐下吧!!爷可舍不得妳累。”
“ 叱!狗嘴吐不出象牙”
骂归骂,若莞烟可不会在没人的地方亏待自己,一屁股坐在玉蒲上,单手撑颚,睨向似笑非笑,眼底却是藏不住宠溺光芒的敖赢。
“ 这位爷,你还真使唤我过瘾了,要是我哪天受不了……”
“ 妳不会”
敖赢扬起唇角,突然起身朝若莞烟靠近,压低声音说。
“ 妳才舍不得离开爷呢!毕竟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妳还看不出爷有多期待咱俩恩爱如昔吗?要是妳拉不下脸,爷不介意主动……”
“ 喂~我瞧你这脸皮是厚到生疮,演戏演上瘾了是吧!你不嫌恶心我都听到想吐,再给我知道你动那什么鬼心思,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若莞烟面容一正,挺起身子朝后一仰,拉开敖赢那张越来越凑近的脸,这才把那那斯文俊秀,却带着贼溜笑意的脸给看清,他是那么笃定自己跟定他了是吧!哼!到底是谁做错事要向谁赎罪的?谁当初扒着谁要谁留下来的?
要是和他再谈下去,就怕自己受不了翻脸走人,以敖赢现下一副不逼她和好不甘心的态度,肯定死皮赖脸不放她走,到时惊动周边的人肯定得不偿失。
就在若莞烟准备起身离开好图个清静吃饭时,敖赢突然无辜一笑,眸中骤亮的清澈光彩让人心神一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向窗外,收起先前的痞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正经,也不用那爷来爷去的称呼。
“ 如此刺激的生活,想必我爱妃也难以抗拒吧!”
知若莞烟莫若敖赢,摸透若莞烟个性的敖赢当然知道他爱妃的软肋在哪,虽然这软肋让他有些吃味,但只要可以将爱妃留在身边,他就可以用时间来弥补过去那些伤害,让亲亲爱妃坚定爱他的心,到时管他软肋、硬肋都闪一边去。
“ 灵翔?”
顺着敖赢手比的方向看去,正是牧欢楼正对面,一间名叫云楼的茶坊,而那曾经害自己重伤的女人此时正穿着件鹅黄色天丝罩裙,手持赤红长鞭,杀气腾腾的瞪向前方男子。
“ 果然是我爱妃,第一眼看的就是爱妃的情敌”
敖赢不合时宜的调侃带着些许满意,见若莞烟打消离开座位的念头,深棕双眸里的光彩不由得亮了几分。
要是平常听到敖赢说这些话,若莞烟不是一拳过去就是一阵毒骂,但此时的她彷若雷击,目光微动,怔怔的看着与灵翔对峙,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男子,她一直想要在见到他,确认他是否安全无虞,然后亲口问他,当初他对她如此细心对待,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否真有巫天令这么一回事?若是如此,那温雅清和的他,拥有的究竟是怎么一颗心?竟如此陷天下于大乱,至她安危于事外。
“ 为什么他会在这?”
听到若莞烟问出这句话,敖赢看向男子的眼神闪过冷肃寒芒,随即一闪而逝,顿时收敛的温沉嗓音仍是透露出些许不悦。
“ 妳。”
简短扼要,在若莞烟开口前,敖赢再次说道。
“ 巫蛊门主的行踪任三国君主也要猜测再三,只是碰巧潜伏在燕连城城主拓跋氏庄内的影幻密探查出,拓跋氏一族正是效忠巫蛊后人的五大门族之一,听说巫蛊门主耶齐将亲自接见拓跋氏,虽仍未查探到为何而来,但仔细推敲,这男人行事至今无非是绕着我爱妃兜兜转转,加上仓幻一行人被掳、蓝月祕密偷袭边偃城与狼黠风之事来的凑巧,因此要我相信他没插手这引虎出山之计……可难了。”
敖赢转头看着若莞烟,似乎想要知道她对此事的反应,见到若莞烟送来的质疑眼神,终是难掩失望,但也只是一瞬,敖赢无谓地叱笑一声,缓缓说道。
“ 可别污蔑我无端牵扯那男人进来,打从养伤开始我便动用影幻密探查探耶齐行踪,不是我怀疑密探能力,而是耶齐的势力若要瞒过密探眼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效忠巫蛊后人的门族可是自百年前便传延而下,五大世族虽已遁世隐去行踪,但势力遍布大陆,只消门主现世,这些世族将为之所用,拓跋氏的消息与蓝月动向同时送到我手里,就算事情至今仍顺着密探送来的消息进行,可我仍不得不怀疑这是某人在背后策划的结果……引我出洞,好拿到他要的人。”
若莞烟不是傻瓜,只是有些事她不愿意去想,一直以来,看似坚持的东西,她可以很快就放手,看似亲近,她却不愿付出更多来寻求了解,因此才会和敖赢决裂,知道真相后又选择放手,和耶齐看似亲密,却不愿揭开那薄如蝉翼的谜团。
但一切……都因为敖赢的再次出现,让她无法再次逃避,因自己成了俎上鱼肉,而不得不探究耶齐的一切,要知道,她和敖赢之间可以是单纯的情爱纠葛,可耶齐……
“ 哼!我倒觉得是你想多了,我真正发挥云炎之身真正功能也才那么一次而已,整个世界却因此兜着我转也太夸扯了,我哪有那么伟大让耶齐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他就这么确定我会跟你在一起?”
终于若莞烟还是说出一直梗在心里的疑惑,她又不是像武侠小说里一鸣惊人的绝世天才,怎么养完伤出了谷就翻天了。
听完若莞烟的话,敖赢只是挂着淡淡浅笑。
“ 莞烟,妳敢跟我打赌吗?”
不用爱妃,不用爷,敖赢单纯的不用任何身份来说这句话。
“ 什么?”
若莞烟因为敖赢难得的正经而收回盯着耶齐的目光,那认真笃定的眸光让若莞烟心神微荡。
“ 睹耶齐最终目的是妳,要是我赌输了,妳说什么我就作什么。”
“ 赌了。”
“ 赌了?”相对若莞烟的爽快,提出睹约的敖赢反而讶异了,难得在他们之间出现的正经氛围顿时消逝无踪。
“ 若莞烟,本将军我可是认真的。”
“ 我也是认真的。”
“ 我还没说妳输的代价。”
“ 我不会输。”
若莞烟信誓旦旦,她才不会给敖赢耍手段的机会,要知道这男人简直跟狐狸一样狡猾多变。
现在的若莞烟这么想,但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就会发现,早就在敖赢说出赌注时,她就注定落入敖赢的语言陷阱了。
“ 好,赌就赌,反正我没那么多心眼,妳输了顶多罚妳对我不离不弃,说来说去我的惩罚轻多了。”
“ 轻多了?这折磨人的赌注将军你也说的出来。”
不离不弃?这是要了她的命吧!
若莞烟不可置信的看着敖赢,本想反驳的,没想到竟因为敖赢的话而再次心动,为了掩饰不安,若莞烟话锋一转。
“ 哼!我瞧你还是先担心仓幻安危吧!若真像你所说,耶齐说不定早知我们就在这楼上,到时救出仓幻一事可就多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