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佩佩在方擎带着孩子没出现的这三天想了很多。
孩子没登门前,原来想的特别好。
孩子也好,方擎也好。
但只是想,不能见,只要见了,想的再好,只要幻想着他们的未来里没有自己,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就心口酸疼,像是针扎一样,连呼吸都觉得浪费时间。
尤其是抱着暖烘烘瘦骨伶仃的孩子,他在可怜巴巴的问:我的妈妈呢?
孩子没出生前,顾佩佩想了很多以后孩子要怎么养,也查了很多资料,脑中兴冲冲的规划出无数种孩子的未来,唯独没有这个画面。
和方擎七分相似的眼睛,就这么默默的盯着她:“我的妈妈呢。”
顾佩佩真的受不了,怎么都受不了。
她甚至幻想,要不要求求方擎,你订婚就罢了,把孩子给我好不好。
但只是想想,就只能是想想。
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要见了,就两个都不舍得再丢。
她抿唇,开口,臊的脸通红,很不要脸的说话:“因为我想和你复婚。”
方擎沉默。
顾佩佩揪着他的衣服用力到指节青白。
她深呼吸:“我知道我跑了的事闹的很大……”
方擎打断:“你在怪我,怪你跑了后,我大动干戈满世界的找你?”
“不是不是!”顾佩佩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跟我复婚别人可能会嘲笑你,可能会看不起你,但我……但我还是想跟你复婚,因为……因为孩子。”
方擎抿唇,眼底带了抹水光,这水光的名字叫满足和失落。
孩子总算是有点用,但是孩子也比自己重要。
他开口:“好,但我有条件。”
顾佩佩愣住:“你不再考虑考虑?”
“我说了,我有条件!”
顾佩佩点头。
方擎冷笑:“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而且!如果你这次再敢跑,我会打断你的腿!”
顾佩佩乐的不行,重重点头说好,她接着开口:“我当年走是因为……”
方擎牢牢的攥着她的手打断:“不重要了,反正你满嘴谎话连篇,保不齐这句也是谎话,我不想知道。”
顾佩佩愣了下,摸不清方擎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喜欢她,应该高兴,如果不喜欢她,应该生气。
怎么都不该是这样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还说难听话的样子。
方擎现在有九分是高兴,还有一分是恼。
高兴是因为,她说了要跟他复婚,恼是因为……是因为孩子。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矛盾,没有缘由的矛盾最后挤压成了自己厌弃。
他觉得自己是真贱,比当年的顾佩佩贱了一百倍。
“户口本呢?”
顾佩佩抿唇:“现在不是时候,还要等等。”
“什么意思?你耍我?”
“不是,真的不是。”
方擎沉默。
顾佩佩垫脚亲了他一口:“还有,这次复婚,我们要悄悄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方擎心里哇凉,松开她的手,止不住的冷笑:“顾佩佩,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佩佩朝前一步,方擎后退一步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又想把我当傻子耍是吧!”
顾佩佩抿唇,哆哆嗦嗦的小声哭:“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我们之前……”
“闭嘴!”
方擎吼完,气的耳目赤红:“谁稀罕跟你复婚!谁稀罕啊!老子不要脸吗!知道你他吗没安好心还跟你复婚!我就这么不要脸吗?!”
说完掉头就走。
顾佩佩追了两步,在电梯口没追了。
方擎下楼后气愤难当,委屈的掉了两滴猫尿,狠狠的对着树桩子踹了两脚。
“妈的,老子就这么不值钱,让你为了个孩子跟我复婚,还要悄悄的!耽误你出去再找冤大头是吗!谁跟你复婚谁是煞笔!”
方擎骂完,哭着去开车。
坐在车里,不自觉的将车开回了父母家。
当初那份离婚协议他撕了,没签。
顾佩佩又找人偷摸送来了好几份。
整整七份,最后一份送来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屋里和孩子一起哭了两天,后来方母看不下去,找了他的私章盖了,拎着离婚协议去做了公证。
俩人的离婚正式生效。
想复婚……
要回家拿户口本。
他扁着嘴回去拿了户口本就要走。
在门口被拦住。
方父睨他:“你干嘛去。”
方擎觉得丢人,觉得委屈,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有脸了,却还是有点欢喜的,带了点遮掩不住的显摆:“我要复婚了。”
说完摔门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在寻思,回去的时候不能说那些话要收回。
要摆着冷脸,将户口本砸在她脸上,让她再求求自己,最好是脱干净拿身子求他,他才能勉为其难的顺着杆子答应她。
方擎被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弄的心情好了很多,车开的也快。
到地方兴冲冲的踩着楼梯往上跑。
刚到拐角的时候,看见大开的门还有满脸焦急的两个保镖,他的心口无端的很沉。
一步步的走过去,手里的户口本都差点拿不住要掉了。
到跟前便攥住保镖的领子,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吐字:“人是不是又跑了?”
保镖脸色苍白,指着屋里的一片狼藉:“不是,应该是被抓走了。”
方擎一辈子顺风顺水,生性便带了点很小的软弱,这点软弱在工作中看不见,在顾佩佩这却被放大了无数倍,变成自闭耳目。
他不是不知道闫筝让他把人看着是因为当年有猫腻。
却下意识不敢去闫筝那深究,究竟是好的猫腻还是坏的猫腻。
因为怕是坏的猫腻。
怕顾佩佩当年抛夫弃子,真的是因为他这一年多来无数种幻想中的其一。
例如,她出轨了,找了个野男人。
例如,她全都是为了钱。
例如,她从来没爱过他。
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个,深究的话,都会把他和她再来一次的可能性给堵死。
毕竟他会难受,会想哭,会真的没有勇气再顺着她的甜言蜜语的杆子往上爬,然后去够她伸出的小拇指。
但怎么都想不到是这种猫腻。
他瞧着手里的资料,眼前一片片的泛着黑色的光晕。
闫筝扶了他一把:“别担心,就算他狗急跳墙,最后也逃不掉被送进去过半辈子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