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来,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她站定不动,只觉得刚刚的眩晕感又突然袭来,她不得已,又将针刺得更深入。
十指连心,疼痛的感觉让她依旧清醒着。她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歪歪扭扭地继续往前走,走出没几步,便迎风倒下。
她等了稍许,才听到有人走过来。那人走到她身边便停下了,接着,陆芸就被一个麻袋套住,那人将她装进麻袋,扛在肩上。
她一动不动,准备将计就计,看看究竟是谁想对她不利!
这人扛着麻袋,晃晃荡荡地走了约有一刻钟,路上竟一个人也没遇到。
而且,他似乎在一条路上来回走了两遍,因为院中只有一棵香樟树,而她两次闻到香樟树的味道。香樟树靠近柴房,柴房的后面还有一块空地。陆芸作为外人,并没有靠近过空地,不懂那里有什么。现在看来,这人走的方向就是空地的方向。
柴房夜间是没有人来的,每天晚上这里都是黑的。想去后面,要先走一段台阶,走一段平路,再下台阶。或许是前几日一直在下雨,台阶湿滑,陆芸明显感到这人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他很快稳住,小心起来,之后便没有再出什么状况。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她就被放下了。
“公子,人带来了。”这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不知是嗓子受过伤,还是刻意为之。
“下去吧。”被他唤作“公子”的人出声道。
接着,陆芸便听到了离去的的脚步声。
她在地上待了一会儿,那闷得她透不过气的麻袋终于被解开。她闭着眼睛没有动。
府中被称作“公子”的,如今只有二人,叶星和叶斯,这两人的声音有一点点像,陆芸一时分辨不出来这儿的究竟是谁。
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许久都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确定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心里越发镇定。
她身上常年带匕首,待得这人将她身上的麻袋完全抖开,她便执起匕首刺过去。
这人似乎不料她醒着,被划到脖子,鲜血流了出来,陆芸乘胜追击,一拳过去,将他打倒在地。见他想跑,她又上前,见他用力按住,迫使他露出脸来。
夜色虽暗,但她瞧清了。
是叶斯。
“二公子这是何意?用银针对我下药,将我掳来,是要杀人灭口吗?”陆芸语气重夹杂着怒意,她最恨别人对自己下套,这个叶斯,刚刚在堂屋用针扎了她,而后她便觉得昏昏沉沉。
叶斯被她制住,不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
“二公子为何不说话?是被我识破阴谋,无话可说了吗?”陆芸可没让他笑下去,她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他若再敢笑,匕首可能会刺进他的喉管。
叶斯果然停止了笑,正视了她一眼:“我若要杀人灭口,这针上淬可不就是简简单单的迷药。”
“这么说,我该感谢二公子手下留情喽?”
“这倒不必,我本就不想害你,又何来手下留情?”叶斯似乎并不怕她的匕首,泰然自若地道。
“哦,二公子不想害我,却将我掳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难道是想跟我叙旧吗?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这交情。”陆芸只将他的话当成笑话来听,半句都不相信。
叶斯没有立刻说话,而像是在沉思。良久,才听他道:“陆芸,我劝你离叶家远一点,有的事情,插手对你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遭来杀身之祸。”
“二公子是怕我挡了你们的道?”
叶斯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算是吧。你可知道,我大哥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二公子难道没起杀心?”
“我可不爱杀人。”叶斯哼一声。
陆芸手里的力道稍微松了松,叶斯得以喘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又逼上来,让他再次进退两难,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的一笑:“我也不爱杀人,但我爱杀猪!跟我过不去的人,在我的眼中,都是猪头。”
“你……”
“二公子也不例外。”说罢,她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掌将他给击晕。
陆芸知道此人比叶星更难套话,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问了。但莫名其妙被掳来,她可是记仇的,于是将他给打晕,并且将他捆在一旁的树上,才离开。
容氏还在等她过去,若是等得太久,指不定又得胡思乱想。不过,她这会儿身上沾了叶斯的血,有些刺鼻,她又回屋换了衣服,才往容氏的屋走去。
容氏还没有睡,门是开着的,陆芸一走近,容氏便快步过来,一把拉住她,“小芸,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让吴妈去找你,她说你不在屋里,到处找了也不见人影。可把我给吓坏了。老爷和沉儿都不知所踪,你若再有个好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芸拍了拍容氏的手,出声道:“伯母别担心,刚刚天太黑,我走错路了罢了,没事的。”
“原来是这样。夜里府里确实有些黑。以后你莫要再一个人走了,你要去哪,叫吴妈或者小银带着去。”
“好,我听伯母的。”陆芸满口答应。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容氏拉着她往里走。
外头是厅,里头是卧房,陆芸还是第一次到里头来。
容氏边走边道:“这儿是我自己的卧房,平日里午憩都在这边,你叶伯父没在这边住过,所以,你不用觉得拘谨。”
“伯母放心,我知道的。”
“你呀,真是个乖孩子,沉儿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说到叶沉,容氏的眉头又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伯母就别夸我了,我以前可皮了,我爹可没少说我。”陆芸说着,便觉得这屋中有些不对,闷得很,仔细一闻,还有个说不出的怪香,“伯母,屋里熏的是什么香?”
容氏道:“这是星儿送的,说是海棠香,熏了睡得好。”
“那伯母觉得效果怎么样?”陆芸凑近那香炉,闻了几下。
容氏道:“暂时还没看到效果,我也才开始熏两日。星儿说,要十天半月才见效的。”
“海棠香应该是淡的,可伯母这屋中的甚是浓郁,莫不是熏的手法不对?”陆芸说,“要不今夜就不熏了吧,明天我再向大公子讨教一下,看看这香究竟要怎么熏,若继续这样熏可不成,味道太浓,会叫人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