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躺着的叶沉,听到他们说自己,立即竖起来耳朵听,还伸着脖子去瞧陆芸的反应。可她平静得很,只是冲刘老头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他瞧得一肚子的怒气,可怒气从哪儿来,他又不知,他也不懂自己想看到她何种反应。
“这小郎君……只怕有些不好。”刘老头说着,叹了口气,“是被人打了,叫人抬回来的,此刻还未醒来呢。”
陆芸微愣,随即道:“多谢刘爷爷告知,我明日去叶府看看。”
刘老头叹口气,没做声了。
从王大夫那出来,陆芸的手里多了一袋糖,是王大夫硬要塞给她的。
叶沉已经从刘老头的那些话中回过神来,正想着明日如何才能跟着陆芸去叶府,他想回去瞧一瞧。
陆芸走得慢,大约是喝了酒,步子有点飘,叶沉还真有点怕她撒酒疯,但他多虑了,一路回到她的宅子,她都安安分分的。一回去,她首先将手里的糖递给小蝶,跟哄小孩一样,接着便将他也丢给小蝶了,至于她自己,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小蝶给他盛了粥,淡得跟水一样的粥,他食之无味地填饱了肚子,想跑去找陆芸。可他的爪子还疼着呢,走出柴房就疼得不想动了。
小蝶想要抱他,他鬼使神差地避开了。他才不需要女人抱来抱去。
他慢吞吞地走到了陆芸睡觉的屋子,伸出爪子抓门,她的门未插栓,竟真的被他给抓开了。
他瞄了一眼,她的榻上没人,再一瞧,原来她躺在地上。只垫了一层竹席,整个人侧着身躺着,黑亮的头发散开,铺在竹席上,将她的脸都挡住了,衣襟倒是不甚乱,就是瞧着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叶沉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狗窝,缓缓趴着。趴了稍许,又忍不住睁眼去瞧陆芸。她此时已经翻了一个身,被头发遮住的脸露了出来,大约是酒意上来了,瞧上去红扑扑的,白里透红,竟如那山间的桃子一般,叫人想一口吃掉……
他呆了呆,盯着她不动,但她突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睛又亮又大,像一束光一般朝他射来,他竟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心跳咚咚咚突然加快,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二蛋,是你呀。”陆芸瞧着他,嘴角微微一勾,浮出一抹笑意,很轻很轻,温柔得不像话,叫人觉得心头痒痒的。
她……喝醉了?没醉的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叫人有点想……欺负……
她这样,若叫旁人看见可怎么好?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想她被人瞧了去。以后不许她喝酒了。
可,他好像没法管她,除非……
烦!女人真烦!
他背过身趴着,不再瞧她了。
她倒也未闹,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没有午憩的习惯,一时之间睡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刚刚那个浅浅的笑。
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不然为何她总是影响他,往日里害他出丑,现在又害他心神不宁?他在旁人面前从不会这样。
哎!肯定是因为他变成狗了,变傻了,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又是威风凛凛的叶家小霸王了。
陆芸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脑袋有点疼,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喝酒的事,没想到她被自己酿的酒给醉倒了,那酒似乎太烈了,而她喝了三大碗。
她揉了揉额角,从竹席上坐起,闻到自己的衣服上一股酒味,有些不喜,将门一插,找了件凉爽的纱衣,便去隔间的净房洗浴了。
叶沉就是被这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的,他不懂哪里传来的,竖着耳朵听了听,才听清声音在里边。他朝陆芸午憩的竹席瞧去,看到那里已经空荡荡,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想悄悄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栓是插上的,根本打不开。
里头的水声还在哗啦啦地响着,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水汽沁入他的鼻尖,扰得他浑身不自在。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回走了几步,正准备回狗窝去,净房的门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