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帕洗干净挂好,便没有听她的立即离开,而是找到他带来的药包,去了她的柴房。他找了一个篮子,将药材清洗干净,并且将其放到一个锅里,加水进去。
角落里有干的茅草,是陆芸用来生火的,他抓了一抓,放到灶里面,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放柴上去,但柴一压上去,火就灭了。他只好又重来。
陆芸从堂屋里出来,就见自家柴房在冒烟,她心里一惊,赶忙跑过去看。
门是开着的,她一走近,就看到了里面手忙脚乱的叶沉。
“你在做什么?”看到自家柴房被弄得乱糟糟的,她立即出声道。
“生……生火。”叶沉道。他有些心虚的垂着头,不敢看她。他平时生火挺快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放柴上去就灭了,简直跟他有仇一样。
“生火做什么?”陆芸又问。他平日里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跑来她家里生火,这太匪夷所思了。
“熬药。”
“熬药?熬什么药?”
叶沉又去一旁抓了茅草过来,便点火边道:“我知道你没去抓药,我拿来的药,你也不会自己熬,我熬好,说不定你就喝了。”
“你……”看到他手上、脸上黑乎乎的痕迹,她一时语塞,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怪异得很。她站了一会儿,见他又一次失败了,才拿起灶旁边的一个松树根,用柴刀劈下来几片,递给他,“生火要用松明,你这样是烧不好的。”
叶沉看了看那个丑丑的树根,接过她递过来的松明,果然很快就将火点着了。他将锅端上灶头,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看着火慢慢旺起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陆芸搬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给他,一张自己坐下,问:“为什么要给我熬药?”
她坐得近,叶沉有些紧张,脑子像浆糊一样,许久想不出什么可行的话来答复,终于想到他娘之前的话,于是道:“我娘说你之所以来葵水会腹痛,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看她,怕被她察觉什么。他是不敢说出对她的感情的,他一旦说出来,她就会离他远远的了。
“原来是这样。”陆芸恍然大悟一般,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不然还能是怎样?“其实跟你没关系,是我回来后吃了冷食,浸了冷水所致。”
叶沉没接话,他心道,肯定是她为了摆脱他故意这样说的,他才不会让她得逞。他假装没听到就好了。
他盯着灶上的锅,见火大了就抽出一两根柴,火小了就加进去。水煮开了之后,偶尔锅铲搅一搅。
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水已经煮干了大半,药汁黑乎乎的,应该是煮好了。他找来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出来,放在灶台上。
陆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他朝外面扫了一眼,没见到她,打了点冷水,将药碗放到盆中,等药稍微凉一点了,才端出去找她。但刚到柴房门口,就有一个人撞了上来,他躲不及,药碗摔到了地上,碎得到处都是,药汁也洒了个干净。
他怒目瞪着眼前的人,一腔怒火往头顶涌,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陆芸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叶沉和小蝶正对峙着,叶沉脸色青黑,气得不轻,小蝶则缩着脖子,看上去很是惧怕,而地上有碗的碎片和黑色的药汁,她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姑娘,我真不是故意撞这位公子的,我不知道家里有客人……”陆芸一靠近,小蝶便朝她道。
“小蝶,你先去晒坪上将晒着的板栗收起来。”陆芸说。
“好,我这就去。”小蝶连连点头,飞快地去了。眼前这个人,她实在有些怕。
小蝶走远了,陆芸边拿起扫帚扫地上的碎片边道:“谢谢你给我熬药。”
“谢什么谢!都洒了!”叶沉还是一肚子的气,她要是来晚一点,他就要开始揍人了,他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没有洒完,锅里还有。”陆芸说。
“有也不是刚刚那一碗了。”
“功效是一样的。”
“一样又怎样?”叶沉气呼呼地说,她一定不知道刚刚他是多么的满心欢喜,是多么的小心翼翼想将药端到她面前。
“不怎样。”陆芸说,“如果你熬的药功效足够好,之前答应帮你的忙,我明日便能兑现。”
“帮忙?什么忙?”叶沉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想起是赶走贺雯雯的事之后,心情立刻雀跃起来,“真的?”
“前提是你煮的这个药有效。”
“有效有效!当然有效了。我现在就给你盛来。”叶沉说着就往柴房里面钻,先前那满脸的不悦立即消失殆尽,连嘴角都是上扬的。
他到底有多讨厌贺雯雯?听到她愿意跟他做戏去将贺雯雯气走,他竟然高兴成这样。
叶沉很快找了一个干净的碗,将药舀进去,发现碗壁还有些烫,便又将其放到冷水中浸泡。
陆芸将垃圾倒掉回来,便见他蹲在地上,时不时地将手伸到水盆里去触碰里面的碗的边缘。
过了一会儿,他便将碗从水中捧起了,走到门边递给她,“不烫了,可以喝了,你快趁热喝。”
她很少喝药,谈不上有多讨厌,但也绝不喜欢,但他似乎对这件事很上心,兴许是依旧认为是因为他她才会在生理期腹痛,感到愧疚,她姑且就喝了吧,这样他就消停了。
她接过药,仰头一口便喝了下去,这绝对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喝过最苦的药,喝过之后很久了,口水都还是苦的。
叶沉见她眉头微皱,立即将口袋里的糖掏出来,剥了糖纸递过去。
“你哄小孩呢?”陆芸被他的举动逗笑。
“不吃算了。”他说着就抬手想将糖扔了。
“扔了多可惜,给我。”陆芸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微愣,还是把糖放到了她的手心。陆芸将糖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一下子淡去很多。
他看着她慢慢舒展的眉头,心里有些得意,但她很快便道:“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他心里有些不岔,转身便走了,走到外边,发现自己没牵着马,便又回来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