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挺好,但就是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酒香味,叶沉硬生生地被熏醒了。
天才蒙蒙亮,林中鸟兽多,一醒来便听到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叫,叶蔚已经不在屋内,叶沉以为是他在外头温酒,便循着酒味寻去。
越往林中走,酒的香味越浓,闻不出究竟是什么酒,但就是觉得香。
林中有棵高大的松树,叶沉正是在此树底下,看到了那坛他找寻的酒。酒坛子就放在石头砌成的灶上,应当已经温热了,不然也不会这样香。
他左右环顾,没瞧见有人,但刚往前走两步,便有不知名的东西朝自己袭来,又快又狠,他后退了好几步才躲开,而那袭击他的是一截干树枝,有人手臂那么粗。
“你是谁?敢偷袭小爷!”叶沉立即抽出匕首。
根本不是他爹在这儿温酒!
松树上面有人纵身跃了下来。
此人落地时竟然毫无声响,叶沉瞧过去,只见此人戴着斗笠,整张脸都被遮住,一身灰色麻布衣服,生得同他差不多高,但却比他壮实许多,一看就不好对付。
这人没说话,头微微抬起,朝他看过来。接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像,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那画像,最后摇了摇头,又将画像收起来,冷冷道:“离这儿远一点,别打扰我喝酒。”
“小爷爱在哪就在哪?你刚刚偷袭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喝酒!”听罢这人的话,叶沉简直火冒三丈,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变作长剑,随时想跟这人打起来。
“小子,我奉劝你,早点走开,我可不会因为你小胳膊小腿就让着你。”这人哼一声,径直回到石灶旁,用剑将酒坛从火堆上取下来,又取出一个竹筒,将酒倒进去,小口喝起来。
“你说谁小胳膊小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懂?”这人不急不慢地,又喝了一口酒。
“你……你把酒放下!”叶沉实在见不惯他那副嚣张的样子,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说放就放?”这人似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说着又自顾自地开始倒酒。
叶沉当然不会耗着,他直接了当地道:“不放是吧?那我可就要动手了!砸烂了我可不赔你!”
“哼,就你?还想砸烂我的酒?”
叶沉也哼一声:“那就试试看!”
头回见到比自己还嚣张的人,叶沉倒是没敢小看他。反正这人不识得自己,就算打输了也不丢脸。想着,他便提着已经变作长剑的匕首攻了过去。
这把匕首他随身携带已经有五年,是他自己画的图,找人用上好的青铜铸造的,非常锋利,而且柔韧性极好,如灵蛇一般,收放自如,还可以迅速变换角度,趁人不备,攻其要害。
那人站在原地,手捧着酒坛,腿脚不动,完全依靠上身的力量,极速躲避叶沉的攻击。一开始他躲得得心应手,渐渐的就有些吃力了,因为叶沉的速度快,那剑又会转弯一样,躲哪指哪,差点没将他的酒坛给戳烂。他怒道:“你这小子,好生暴力!打烂了我的酒坛,我就将你捆起来,扔到山里去喂狼!”
“想捆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叶沉才不会被他吓住,而是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回应他。
那人在叶沉再次逼近之前,终于将酒坛子搁在了一边,持剑跟叶沉打斗起来。
此人功夫极深,手上的剑都仿佛带着一股剑气一样,凌厉逼人,剑锋掠过的地方,树皮都被削了下来,也怪不得他那么嚣张了。
叶沉小心应对,时守时攻,攻得快,躲得也快,一百回合下来,倒是没落得什么下风。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我的酒都要冷了。”那人突然闪到树上,将剑一收,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沉 ,但下一刻,他停留的那根树干给就被叶沉一剑劈了下来,他反应不及,连人带树一起掉到了地上。
叶沉将长剑重新变作匕首,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前一步,“抱歉,剑太快,来不及收。可,谁曾想,你竟没能躲过去呢。”
“你……你这臭小子!”哎呦!摔死他了。说什么来不及收,分明就是故意的。
叶沉可不会跟他道歉,这人莫名其妙地袭击他,还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不过,这人身上掉出来的那张画上的人怎么看上去有点面熟?
他凑近去看,刚一靠近,这人突然将画一卷,又收进了口袋里。
“你这画上的人有点面熟,我好像见过。”叶沉慢悠悠地开口。
“哼!别以为你随便说两句,我就信你了?”这人压根不领情,只见他从地上起来,连身上的泥土也不拍,就去拿他的酒坛子,真是嗜酒如命。
“不信算了,小爷事情多着呢,可不奉陪。”叶沉说着,便扭头往回走。他得赶快回茅屋,他爹应该回来了,今日雨停了,那荆棘岭底下的栈道,他们是进不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还得从长计议。
“诶!小子,你等等!”
叶沉犹疑稍许,才回了头,“还有事?”
“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都打了一架了,称得上是半个朋友了,留个名字呀,改日再见我请你喝酒。”
“你是不是对‘朋友’二字有什么误解?我们是打了架,但,仅此而已。”虽然这人对自己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叶沉就是看此人不顺眼,他回头也不是好心想帮他的忙,而是他发现此人身上带着的那副画上的人长得太像自己了,因此,想知道此人为何要揣着他的画像。
来抓他?又或者,杀他?
“行吧,打架不算朋友,那就喝酒吧!喝酒总算了吧?”这人说着就变戏法一样,又变出几个竹筒来,有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我的酒杯都在这儿了,你要用哪个?”
叶沉当然一个都不想用,看到旁边有几棵竹子,便自己做了一个酒杯,还用最快的速度在上头刻了一匹张牙舞爪的狼,然后道:“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