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女子葵水的篇幅并不长,只有两三页纸,叶沉却一字一句地看了好几遍,看完之后,他便回了房中,好久都没出来。吴妈来叫吃饭了,他才出来。
他吃饭吃得快,三两下扒完一碗米饭,菜也不吃便说要出去了。
“沉儿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只吃这么点?”叶老太太问。
“相思病犯了呗。这男大不中留,一门心思惦记着他那未婚妻呢,年轻人嘛,容易冲动,您别跟他计较。”容氏道。
“未婚妻?那个陆芸?”叶老太太眉头一皱,“一个姑娘家,整天抛头露面的,我不喜欢。”
“母亲,沉儿这孩子自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他的事,家里可没人能管,您就别操心了。”容氏客客气气地道。叶老太太不是叶蔚的生母,现在又是叶老爷子的正房太太,不好再称她为“姨娘”,叶蔚和容氏只能改口称“母亲”,以往几乎见不着,这会儿她来家里住这么久,天天要叫,容氏其实有些烦。
容氏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叶老太太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的响,心里很是不悦,“依我看,沉儿根本就不喜欢她,那等泼妇,沉儿要是看得上,也不会离家出走两年了,肯定是那女子握住了沉儿的把柄,威胁他去找她的。”
“母亲此言差矣,沉儿性子要强,岂是那等好拿捏的人?”容氏听叶老太太的话说得难听,语气里也不悦起来。
叶老太太见占不了上风,只得暂时停歇了,嘀咕道:“最好不是。”
两人虽没大吵,但气氛非常僵硬,贺雯雯不敢同容氏说话,只是夹了菜到叶老太太的碗里,“外婆,别生气,今天的鱼很好吃,您快尝尝。”
叶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眉开眼笑地道:“还是我们雯雯贴心懂事,若是你能一直跟外婆在一块,那就好了。”
“放心吧,外婆,雯雯不会离开外婆的。”
她俩一唱一和的,容氏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叶沉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出门后,他先去寻宝阁看了看,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去药铺照着林大夫开大的方子买了好几个疗程的药才骑着马往鄂山村赶。
头顶的太阳很大,但并不热,因为已经是深秋。叶沉骑着快马,半个时辰便到了。
正是晌午,鄂山村里很多农户都开着门,主人家干活回来得晚,这会儿正吃午饭呢。
叶沉下了马,牵着马儿往前走,村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他,端着饭碗就跑到门口站着,盯着他看,男女老少都有。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又惦记着陆芸,便快步往前走,走到陆芸的家门口脚步才慢下来。
她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在不在家,他正欲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他看到陆芸提着一个竹篮正往外走,二蛋跟在她后面。
她看上去神色不是很好,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你怎么又来了?”
“我帮你抓了药。”叶沉将手上拎着的药举高,举道到她面前。
“谢谢,不必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吃药。”她说罢,便将门关上,准备锁门。
“谁说不严重了?现在是不严重,你若不调理,以后会要命的。”叶沉用手将门按住,不让她关门。
“你按我门做什么?”他死活不让开,陆芸有些恼火。
她生气的时候,还挺吓人的,换了旁人,叶沉肯定吼回去,但对她他就是吼不出来,况且她今日身体不适,他让着她一点好了,他小声道:“我进去把药放好,顺便栓马。”
“都说了不要,也说了话也要撇清关系……”
“那也得赶走贺雯雯再说。”叶沉打断她的话,“你答应帮我的。”他的语气有些急,他害怕她说出什么让他难受的话,所以急切地将她的话打断。
谁要跟她划清界限了?他们从来就没谈拢过。
陆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有些心虚,她才移开视线,“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叶沉按住门的力道不但没有松,反而按得更紧,“陆芸,你们村多少有几个人认得我,你在村子里若是对我不理不睬,很容易传到镇上,到时候,被贺雯雯知道了,她就更赖着不走了。”他拧着眉头道。
陆芸只觉得腹部一阵坠痛,什么都不想思考,随口问道:“那你说要如何?”
“自然是多走在一块儿,让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感情很好。”叶沉道。想着能同她出双入对,他便觉得心中一阵激动,像吃了蜜饯一样,甜滋滋的。
陆芸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但她又说不准哪里错了。小腹痛,脑袋也跟着痛,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讲,索性不想了,由着他,他虽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害她。
叶沉见他她沉默,知道她已经动摇,便赶紧推开门进去,将马栓好,将买来的药放好,然后快步出门,担心出来晚了她便自己走了。
好在她并未走,而是倚在门上,仰头望着门头,面上白得毫无血色。“你看上去很不舒服,要不别出去了?”他忍不住道。
“我没有不舒服,你看错了。”陆芸直起身来,“走吧。”
死鸭子嘴硬,叶沉心道,但他没说出口,只是问:“去哪?”
“去地里摘橘子。”陆芸边走边道。
“我帮你拿吧。”叶沉盯着她手中的竹篮盯了很久,终于开口。
他原以为她会拒绝,但她什么都没说,便将竹篮递给了他。
那竹篮比一般的竹篮要大,还是有点重量的,看到她终于两手空空了,他突然还觉得有成就感。
他们走的还是上次那条路,一段平路之后,便要走一段陡坡上山。二蛋的伤好了,活蹦乱跳的,一下子就跑到前面去了,叶沉原本走在最前面,这会儿却和走最后的陆芸并排着,她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要不,我背你吧?”上坡的路才刚开始,他便道。
陆芸被他的话逗笑,“你背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滚下去吗?”
“怎么可能!我才没那么笨。”叶沉听罢她的话,立即炸了毛。
“你笨不笨我不知道,但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她也不跟他杠,走到他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