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镇的圩日是每隔三天一次,圩日要比平时热闹许多,很多离镇上远的人,只有圩日才出来买东西。
叶沉起得早,正准备出门就遇上了吴妈。
“少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吴妈这么早见他很出乎意料,于是问道。
叶沉也没料到会遇到人,愣了愣,才道:“我去店里看看。”
吴妈笑了笑,和蔼地道:“少爷长大了,越来越能干了。”
叶沉被她这样一说,还有点儿心虚,他这会儿出去并非是去店里,寻宝阁一个时辰之后才开门,他只是想去陆芸的肉铺看看她来了没有。明明说好要帮他赶走贺雯雯的,她却好几天都不见人影,那个贺雯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来门口堵他,他实在不懂怎么对付她,难听的话也说了,一点用了没有,那个女人脸皮太厚了,难道要他叫人将她丢出去吗?
“吴妈,我不回来吃早饭了,你跟我娘说一声吧。”叶沉道。
“不回来吃?这怎么行,又没几步,一下子就到了。”吴妈说。
“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叶沉说。他也不一定在镇上,要是陆芸还不来,他还得去她家里堵人。
去到陆芸的肉铺那一看,陆芸果然没来,只有蒙泽和小蝶。
叶沉走过去,在肉铺前站了一会儿,小蝶以为他要买肉,便问:“公子要什么肉?”
“平时不是三个人吗?今日怎么才两个?”叶沉看都不看那些肉,问道。
小蝶不认得叶沉,但见他生得好,也没恼,回道:“你说我们姑娘啊?她生病了,在家休息呢。”
“生病?生什么病?”陆芸那个女人,平时壮得跟牛一样,怎么会生病?
小蝶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人管得太多了,没答他,见他不买肉,便不理他了,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来卖肉的人越来越多,叶沉被挤到了一边。他缓缓转身往回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才几日不见,她怎么就生病了呢?也不知道严不严重,看没看大夫。
鄂山村的那个王大夫脾气臭,医术又不好,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大夫帮她看看?
他走过好几家医馆,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进去了,里面的那位林大夫,据说什么病都能看。
林大夫跟叶蔚有些交情,自然也认得叶沉,他正在给病人把脉,就见叶沉面色不佳地进来了。
“沉儿,你怎么来了?”他问。
“林伯伯,我要看病。”叶沉一进来便道。
林大夫朝叶沉看过去,他虽然眉头不展,可压根看不出任何不妥,而且,叶沉这个人性子很奇怪,往日里他即使生病了,也几乎不看大夫,今天竟然主动找上门,不太对劲啊。
“哪里不舒服?”虽然以林大夫多年看病的经验,觉得叶沉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但他还是问道。
“我也不知道。”叶沉说,“所以,林伯伯,你快跟我去看看吧。去晚了会耽误病情的。”叶沉说着,就上前去拽人,想将林大夫拉起便走。
“等等,不是你看病?”林大夫停下不肯走了。
叶沉点头,“是我一个友人。”
“不看了不看了,不是你就不看了。”林大夫要道,“我还有好几个病人呢。”
“不行,林伯伯,你一定得看。”叶沉拽着林大夫不让他往回走,“至于那几个病人,伯母不是也在吗?你让伯母帮他们看嘛。”
叶沉力气大,林大夫一下子被拽出好远,实在他怀疑他要是说不去,这人就要拿麻袋将他给扛着走了。
“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不过,就是去,你也得让我拿上药箱啊!”林大夫说。
“药箱在哪?我去拿。”叶沉立即问。
林大夫正欲开口,他就跑回医馆里了,一下子就拎着一个药箱出来,“走了,林伯伯,我们去路边叫个马车。”
“叫马车?”林大夫一脸疑惑。叶家养了十几匹马,他还需要去叫马车?
叶沉也不跟他解释,走得飞快,一点也不顾及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林大夫紧赶慢赶赶上叶沉的时候,他已经雇了马车了。
林大夫上了车,车夫在前边赶车,走了不到一刻钟,叶沉就有些不耐烦了,催道:“大哥,能不能快一点?”
“路不好走,公子忍着点。”车夫道。
叶沉可不管好不好走,“哪里不好走了,你若不敢,我来赶车。”
“公子,我赶了快十年的车了,这条路走过好几十次……”他话才说到一半,叶沉已经从后车厢下来,跳到他旁边的位置了。
他吓了一跳,马车就停了下来。
“我来赶。”叶沉二话不说,将他拽到一边。
“不行啊,公子……”
“不行?那再加五两银子呢?”
“五两?”车夫眼睛睁得跟鸡蛋一样大,他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
叶沉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给他,“自己取。”
“行,行!多谢公子。这马车,公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车夫眉开眼笑地道。
叶沉没理他,专心驾马去了。
车夫正在数钱,他是个老实人,不敢多拿,数得格外仔细,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差点将他甩出去,他赶忙抓紧座椅。
林大夫在车厢被颠得东歪西倒的,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车栏上,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坐这样颠簸的马车,气得他想骂人。但作为一个长辈,他还是忍住了。不过,他实在是好奇,叶沉究竟哪个有人生病了,让他这样急,要知道,平日里,他这个人简直天不怕地不怕,也没什么关心在意的东西。
马车在颠簸中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下来了,林大夫觉得他的命都去了大半条,骨头都散架了。
叶沉下了车,吩咐车夫在外面等,又将林大夫扶下来。林大夫见他去敲一扇门,敲了好久,都没人应答。
“难道你这友人病得下不来床了?”林大夫道。
叶沉被他这样一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林伯伯,你且等一等,我先爬进去给你开门。”
“不好吧,沉儿,爬墙可不是君子所为……”叶沉早已不见人影了。过了稍许,门便从里面开了,露出叶沉的脸。
林大夫正欲进去,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叶沉,你爬进我家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