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颤颤巍巍地上升了大半日,黄昏时分,白浩让他们下了箩筐,到了另一个山洞,出了山洞,又到了一个水潭旁,白浩才让他们把蒙面的布黑布拿下来。
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往下看时下面的树木都很渺小。山上风大,旁边的荆棘杂草被吹得东歪西倒,从高处落下的瀑布也被吹得水花飞溅。
二蛋喜欢水,不怕冷一样往水中淌,一下子就弄得全身湿哒哒的,一身衣服被它弄得皱皱巴巴,叶沉看到气坏了,也往水中一滚,然后被冷得龇牙咧嘴。
“你傻不傻?跟它较劲。昨日摔得满身伤痕,碰水不疼吗?”陆芸将他从水潭里拎出来。
疼啊,又冷又疼。叶沉可怜兮兮地望向她。可他就是想给那条傻狗一点教训。
陆芸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擦了擦,虽将身上的水擦干了些,但风一吹还是冷嗖嗖的。昨日在山下他也玩过水,但丝毫不觉得冷,今日却冷得打颤。
陆芸拾了柴,烧了火,他在旁边烘了许久,才暖和一些。
二蛋也被陆芸叫上了岸,还给它擦了些药,二蛋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一个劲地朝她傻笑,叶沉看得特别碍眼,朝它大声叫了好几声,一人一狗又杠上了,相互大叫起来。
陆芸赶紧捂住二蛋的嘴巴,“别叫。再叫不给你吃的。”
二蛋大概听懂了她的话,安分一点了,陆芸给了些干粮,让它自己在一边吃。
“还有你,别惹事,不然也不给你吃的。”她指着叶沉道。
分明是它惹事。叶沉心里有些不岔。
陆芸可不管他岔不岔的,也给了些干粮给他,便不管他了。
白浩怪异地看了他们几眼,便打坐休息了。他打坐的时候,陆芸一般都不会吵他。
这样又过了两日,他们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山顶下面,白浩说,只要再往上爬两个时辰,便可到达顶峰。
最后这一段路却不能坐箩筐了,要自己走上去。但这一段山路比之前的要难走多了,更加陡峭,要抓着绳子往上爬,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叶沉的身体此时住的是二蛋,平时走路都不稳妥,还学狗走路,要让它攀爬上山顶,陆芸真担心它从山顶一直摔到山脚下,到时候叶沉的身体估计要摔成肉泥。
“白前辈,真的不能两个人一起上去吗?”
“不行,这绳子已经很久了。 两个人同时上,极有可能会断掉。”白浩道。
“可是,我的狗……”
“你可以把狗绑在身上。它不重。”
陆芸才明白,白浩压根不知道她指的是谁,忙扯住二蛋的袖子道,“我是说它,它白日里傻乎乎的。”
“那就别带他了。”白浩说。
“不行。他们都要上去。”要是叶沉不上去,之前的路都白走了。
“反正你不能带着他,你们要是把绳子拽断了,以后我们上下山可就麻烦了。”白浩说。
白浩极力反对,陆芸却想将一人一狗都带上去……两人商量了许久,都没谈拢,最后白浩一气之下,自己上去了,留陆芸和那一人一狗在下面,让他们天黑了再自己想办法上去。
叶沉其实挺过意不去的,这是他的事情,却总要陆芸来出头,一路上,她没少因为他受气。
白浩走之后,陆芸没事人一样盘腿坐在水潭旁,一边嚼着不知名的糖,一边往潭里投食,看着大大小小的鱼争先恐后地抢着吃。她玩得不亦乐乎,偶尔还执起棍子戳戳鱼嘴,将它们吓得四处逃窜。
诶,她是真开心还是只是装开心?叶沉趴在一旁,时不时瞅瞅她……她没事人一样,他却难受得紧,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浑身不自在。
他趴了好几个时辰,看到她下潭抓了鱼,像平日一样用火烤着吃。不过,她似乎不会杀鱼,也不太敢杀,总是闭着眼睛先将鱼用木头敲晕,再掏出匕首剖开鱼的肚子,剖鱼的时候她也不看鱼,而是将头扭到旁边……揍人的时候那么狠,却连鱼都不敢杀,真是个怪人。
吃了鱼,垫了肚子,天总算黑了。叶沉一直在等二蛋睡去,那样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陆芸也在等。
可,夜深了,二蛋的精神还好得不得了,一点没有要和叶沉交换魂魄的迹象。
叶沉那个急啊,他一急就忘记了其实他不是狗,总是发出一阵阵狗叫声,二蛋一听到他叫,立即也叫起来,一下子周围都是狗叫声。
“你们两个消停点,小心引来怪物,到时候大家都得一命呜呼。”他们叫了好久都不停歇,陆芸终于忍不住道。
叶沉赶忙停止了叫声,二蛋见他不叫,它也消停了。周围安静了。
这一安静,就安静得过了头。叫人觉得有几分的诡异。
几天相处下来,白浩的为人陆芸是相信的。可这山上不止他一人,他那个师弟陈冰她就不知道什么性子,也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刚刚这一人一狗叫得如此大声,山顶的人只怕都听得清清楚楚,万一他们要使坏,他们极有可能遭殃。她觉得要防着点。
可这一晚,什么动静也没有,叶沉也没有回到他的身体,自那日季半仙施法以来,叶沉每天晚上都会恢复正常,虽然时间不定,但能回去就叫他安心了,他满心以为自己变成二蛋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最后全天都正常,可是现在……
他有些狂躁,陆芸不让他大叫,他就刨泥巴,刨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翌日天气昏暗,下了整日的雨,他们找山洞找了很久,两人一狗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淋雨之后,两人没什么事,衣服烘干就完事,小黄狗却遭了殃,染上了风寒,整条狗都蔫蔫的,没精打采,因此,叶沉觉得身心都痛苦极了,这小黄狗体质未免太差了,害得他受罪至此。
做人的时候他讨厌风寒,做了狗他也讨厌,甚至更讨厌。身体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力气,连动一下都懒得,更别说是吃东西,讨好陆芸了。
陆芸也头疼,她从未想到原来狗也会生病,并且生病就像死了一样。
那小黄狗奄奄一息躺在她脚边的时候,真的怪可怜的。它身上抖得不行,她只好将它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给它揉搓身体,让它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