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岭确实是近路,不过……
“不是还有另一条路吗?黑河谷不是更好走?”叶沉又道。
黑河谷虽全天都是漆黑的,不见日光,但只要点个火,就能安然通过,可比那荆棘岭好走多了。
“少爷,这是老爷的意思。”阿三道。
“期间就没有发生别的事?”叶沉听罢只是问。
“当时下雨,雨势很大,黑河谷不好走……”阿四拧紧眉头,思索了一下,突然眸光一闪,“是有一件蹊跷的事。”阿四说,“在廊沧的时候,有一日,老爷独自出去了一趟,我寻到他时,他正在同一个算命的说话,之后老爷的神色看上去就很不好,后来返程,他便要求要走荆棘路。”
廊沧是沙河镇的县城,有十几个沙河镇那么大,叶家布庄的布,都是去廊沧拿货的,叶沉也去过,是个挺热闹的地方。
“那个算命的说了什么你知道吗?”他问。
阿四摇头,“我一过去,老爷便发现了我,未曾说什么便离开了。”
叶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歇息,若想起什么不对,立即来告诉我。”
“少爷放心,我们知道。”
离开厢房,叶沉去找了吴妈,问了一下容氏的情况,得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放心了。
他又牵了马出了府门,第一件事是去衙门找个可靠的人帮忙,他找的是秦和顺,秦和顺四十余岁,是衙门的捕头,和叶蔚有些交情,他为人正直,功夫也高,在衙门有些话语权,他出马,应该可以找到叶蔚。
天马上就要黑了,他没去衙门,而是一路疾驰去了秦和顺的家中,秦和顺住在沙河镇的东部,比较偏,若不骑马,要半个时辰才能走到。
门头的灯笼亮着,昏暗的光映出两侧树木的轮廓。叶沉下了马,上前敲门。等了好久门才被打开,一老者探出头来,“你找谁?”
“我找秦捕快。”
“你找我们老爷做什么?”老者没让他进去。
“报案!”
“报案去衙门。”老者听罢,不耐烦地道。
见那老者要关门,叶沉又道:“告诉你们老爷,我姓叶,他一定会见我的。”
“你等着。我去问问。”老者说罢,便将门一关。
过了半刻钟,门又开了,老者道:“公子请随我来。”
叶沉将马拴在一旁,便跟着进去了。
老者带他去了书房,秦和顺已经在里面。
“小公子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秦和顺从书桌前起身,朝他走过来。秦和顺还是和两年前一个样子,他的人同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相称,面庞线条硬朗,像刀削成的一般,看上去严肃得很。
“秦叔,叶沉有一事相求。”叶沉抱拳道。
“小公子直说便是。”
“我爹此次出门遇上了危险,在荆棘岭不知所踪,恳请秦叔派人帮忙找找。”叶沉直言道。
“怎么回事?”
叶沉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秦和顺听了唏嘘不已,“小公子放心,我这就派人前去找寻。”
“多谢秦叔,不过,敌在暗我在明,要小心一点,不要声张出去,不然我爹会有性命危险。”叶沉说。
“好。”秦和顺答应下来。
从秦家出来,气温似乎下降了,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叶沉禁不住有些打哆嗦。他解开捆在树上的缰绳,跳上马离开。
马儿跑得很快,他勒缰绳它并未降速,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果然,马很快开始不听他使唤,朝着反方向跑去,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一样……
不好,他被暗算了!他立即想纵身跳下马,但那马的速度太快了,他完全是被甩出去的。落地的那一刻,他简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摔碎了。
那马朝着乱葬谷奔去,很快马蹄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鸟兽惊飞的怪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叶沉忍着身上的剧痛,用手撑地,站了起来。他动了动腿脚,勉强还能动,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月亮出来了,勉强能看见路,他走到山谷的边上,不小心踢了一块石头下去,好一会儿才传来回音。若是人摔下去,只怕会粉身碎骨。
“什么人?”下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叶沉赶紧躲到一旁。
“没人,兴许是鸟兽什么的。”另一人道。
叶沉听到,便学了声狼叫。
“你听,是狼,别大惊小怪的,大晚上的,这地方满是阴气,谁会来?”
“说得也是,快找,找到尸首我们就能回去了。”
“这下面真冷啊!还得找多久?”
“废话那么多!赶紧找。”
“可是这下面满是尸首,又黑漆漆的,哪里看得到?”
“再找找吧!”这人的声音也已经有些不耐烦。
又过了一会儿,下头的人又开始说话了,“实在不行我们随便找一具尸首来顶替?这里这么高,要是摔下来,哪里还看得清什么面容?”
叶沉知道这两人是准备投机取巧,便脱下身上的外袍,扔了下去。
“那是什么?挂在树上。”
“是一件衣服。”
“肯定是刚刚那个人的,快取下来,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叶沉又站了稍许,便走开了。他没有回家,而是一直走,绕过了几座山,找了个山洞歇下。
外袍已经扔下山谷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冷嗖嗖的,怕被人发现,又不敢生火,便在山洞里冻了一夜。
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已经是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陆芸加了件厚的外衣,洗漱完毕,小蝶已经套了驴车。
“姑娘,我自己去吧,你在家歇息。”小蝶道。
“不,我已经很久没上街了,今日正好给家里添些家当。”
“行,今日不用绕远路,蒙大哥在村口杀的猪,我们过去抬上车便可走了。”小蝶说。
“嗯,快走吧。”陆芸说。
刚到村口,将猪肉放到驴车上,雨就越下越大了。到了街上,车厢里都积了一层水。好在车上有蓑衣和斗笠,三人又穿了雨鞋,因此没有被淋得太狼狈。
因为下大雨,生意没有往日好,但天刚亮,容氏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肉铺。
“伯母,出什么事了?”陆芸见她面容憔悴,眼眶也是通红的,看上去很狼狈。
“小芸,你看到沉儿了吗?”容氏一把抓住她的手问。
“叶沉?没有啊。他昨日没回吗?”
容氏摇了摇头,“回了,后来又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陆芸正要说话,周围就熙熙攘攘起来,一群官差走了过来,领头的人道:“叶夫人,听人说你来了这儿,正好,随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衙门?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去衙门?”陆芸将容氏拉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