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快递堆满客厅,金阿银忍无可忍,却也只能强忍。
毕竟是自己理亏,而且——万一以后还有类似的发财机会呢?所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财神爷不是?
金阿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主动找话:“这买的都是些什么?”
向秦羽没有回答,一边拆快递一边说:“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个你手上的……那是手拿的电话吧?我看这里的人都有。”
金阿银听到这话,差点没噎死自己,赶紧把手机藏在身后,“你要手机干嘛?在这儿你除了我谁也不认识,要这没用。”
向秦羽道:“它难道不是可以当钞票用?我看大家晃一晃,东西就可以都拿走。”
原来他看中了手机的支付功能。
金阿银故作轻松,忽悠道:“哪有那么容易,你没我们这里的身份就没法用那个付钱。”
她转身喝水,掩饰自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本质。
向秦羽倒不在意,“不买也行。那你就得出力,帮我干点活儿。”
干活儿好说,只要不是要她花钱就行。
“你要干嘛?”她问。
向秦羽道:“虽然你这里狭小逼仄,乱七八糟、卫生条件也不好,但好在有个阳台,说来也是块风水宝地了。对我接下来的计划,也是起了作用。”
计划?什么计划?该不会是想回到过去的计划吧?
向秦羽果然从快递里拆出个大风筝,“富兰克林……迎接雷电!”
“迎接”两个字如同两记雷电落在金阿银的心上,这是花样作死啊。她这时才留意到,一旁放置着一本初中《物理》教材,上面正是那张“富兰克林风筝引雷电”的插图。
就凭着这么点资料就敢放手一搏,向秦羽玩得够大的啊!
向秦羽冲她道:“先去把阳台给我腾挪干净,我要抓紧时间了!”
又给智能音箱下了个命令:“旺财!给我来首你们这里的音乐。”
智能音箱就像向秦羽的头号粉丝,立马回应:“好嘞!”
小音箱确实很了解向秦羽,播放了一首《I Feel Good》:
I feel good,I knew that I wouldn't;So good So good I got you!
向秦羽听着音乐画着电缆图,一本正经地做着模型,把金阿银吓坏了。
“这都是什么呀。我警告你,可千万别胡来! ”
向秦羽不是开玩笑,他说:“多年以前,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一位叫做富兰克林的先生就曾以身犯险引雷实验。今日,我向秦羽继承这种精神,定能借雷电回到过去。”
金阿银认输了,投降了:“羽哥,先前是我态度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我仔细想过了,我绝对支持你走,但你这……这么个走法,不靠谱啊!”
向秦羽仍旧专注于眼前的计划,蹲在凳子前缠了许久的线,觉得腿酸了,想让金阿银帮个忙,回头一看,她已经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向秦羽强行给金阿银“开机”,让她打下手,一会儿指挥她缠线,一会儿让帮忙腾空阳台。金阿银好话歹话都说遍了,见他还是不听,也只能由着他去。
不知不觉就折腾到了早晨,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金阿银已经随意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突然,嘭的一声响动,吓得她直接坐了起来。
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的头上贴了张字条,拿下来一看,画的这是泡面?想吃泡面能不能自己买?非要她去跑腿。
此时,墙上的钟表显示才六点。老天,有的人他就这么喜欢在别人的睡眠上蹦迪吗?
“旺财!我心脏疼!”她吐槽地喃语了句。
旺财立马回应她:“宝贝,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
金阿银气得不轻,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向秦羽晨跑完,兴冲冲地买了泡面回家,极有仪式感地泡好,端正地摆在桌上。金阿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个他看不懂的盒子,把它摆在桌上。
向秦羽觉得金阿银不懂享受,放着泡面不吃,非要吃别的。尤其那碗里还冒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听着就怪吓人的。
终于,金阿银解开了盒子盖,一股浓郁的麻辣鲜香味道扑鼻而来。
自助小火锅也太香了!
向秦羽偷偷瞄着,像小孩子般,眼里满是渴望。
算了,金阿银权当可怜他了,把自助火锅让给了他,而自己只能吃那碗早就吃腻的泡面。
接下来的日子,向秦羽对现代美食充满了好奇,炸鸡、鸡柳、小汉堡,各种小吃都尝了个遍,越尝越喜欢,一副刚出山的孩子被花花世界迷住的样子。
为了陪向秦羽,金阿银把自己折腾得够累的。当她舒舒服服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向秦羽拿着个拖把扫来扫去,虽然姿势不对,像画大字一样,扫不干净屋子,但他愿意这么做,还算有点良心。
想想,人家好歹是影视明星,从没做过这种事,够不容易的了,金阿银也不忍心看他这么做,说道:“其实你不用扫……”
话还没说完,向秦羽就一脚把扫把头给踹掉了,用扫把棍在狭小的客厅练起了武,惊得金阿银左躲右闪。
金阿银看着地上被分尸的扫把头,再看看向秦羽若无其事在自家客厅随意挥舞的样子,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向秦羽扔进自助小火锅给炸了。
在和向秦羽相处的日子里,金阿银总是无奈。当她熬夜疯狂码字,看着网页账户上的提现金额从10块涨到3000时,高兴得想飞。可一抬头看满屋子乱七八糟的箱子,每一个都要耗费不少钱,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只能更努力地埋头苦干来填平这些账单窟窿。
都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对别人来说,早晨是一整天的开始,对熬夜的金阿银来说,清晨如凌晨,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也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打扰。
嘭——
又是很大的关门声,把金阿银从深睡中惊醒。她的头上仍旧贴着张纸条,撕下来一看,画着一个工业式的拉闸开关,还配有向秦羽竖着写的整齐楷书:务必一模一样!
这是把她当跑腿小哥了吗?金阿银躺回沙发上,一肚子的气。
之后的日子,向秦羽一点也不见外,每天早上出门都会嘭的关上房门,再给金阿银的头上贴上纸条,各种各样的手写留言。
金阿银气不过,把纸团揉成一小团,扔到贴墙海报上的向秦羽脸上。
时间一天天度过,台历被向秦羽撕去一页又一页,阳台上,引雷装置已经有了雏形,只是看上去太古怪了。
嘭——
又是清晨,突然的关门声把金阿银惊醒,沉睡梦里的她被吓得翻到了沙发下,撞到了头。幸运的是,头上没贴纸条。她终于松了口气,准备接着睡,余光却看到不远处摆放了个新纸箱,上面有张端正楷书留言:金阿银,请支给此人800元。另赠100元小费。
字条下面还附上花体的银行卡号与名字。
金阿银崩溃了,“向秦羽,老娘受够了!”
真恨不得把这个人塞进时间的缝隙里,让他永远消失,再也不见!
向秦羽似乎已经习惯了金阿银越来越淡漠的态度,但他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规律地生活,执着地折腾他的装置。
眼看阳台上的装置就要做成了,向秦羽废寝忘食地折腾起来。
“金阿银,给我取一把小刀。”
对于金阿银这位助手,他还真是用得习惯,用得称心如意。
“吧唧”,一把刀被扔在了向秦羽的脚边。
这个态度跟他刚来屋子时得到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他也没办法计较,只好拿起了小刀继续切割着线。
他说:“明天就要雷暴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金阿银早就想结束了!
他突然又说:“你去把你家那些关于我的画报、照片都寻过来。还有那天没签完的台词本子,也拿来。”
“干嘛?”金阿银对于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故意做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样子。
向秦羽道:“我向秦羽做事有始有终,答应了要写给你,就一定会做到。”
金阿银没好气地:“不用了,你不配写那句话。更别弄那些虚的。”
向秦羽心里突然委屈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表摘了下来,“这块表……我知道你已觊觎许久。”
金阿银突然就来了精神,果然,对付财迷就得用钱。
他说:“就留给你吧。等这次我回去后,只要拍完了《黄浦风云》,必然会风生水起,千古留名,比你们这个年代的贝克什么姆更扬名立万。到时候,你就妥善存着我的东西和签名,能换好多钞票,算是报答你这些时日的帮助了。”
金阿银一把接过金表,摇晃着听着时针转动,说:“还是这个务实。签名就不用了,到时候你人都死了,能值几个钱?”
向秦羽又委屈又急,“无知!想当年,我有幸在天蟾舞台得到梅先生的赐教,还赠予我亲笔签名。事后,多少人想出高价买走,都被我一一拒绝了。快去取来,我向秦羽从不欠钱,更何况是女人的钱。”
金阿银故意偷偷模仿他拽拽的语气:“哟,更何况是女人的钱……”
到现在,金阿银对于向秦羽的签名已经丝毫不在意了,只是没想到,随手在手机上搜了下,李小龙的签名拍卖价达1.1万英镑!
一个签名居然能卖上万英镑!那家伙说的还真是不假。
下一刻,金阿银就抱着所有和向秦羽有关的光盘、海报、照片冲到阳台上,一股脑地全都塞到他怀里。
“羽哥!我出去再打些照片,咱把百家姓的TO签全写齐了。我去去就来啊,等我!”
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热情的一次吧。
不等向秦羽反应,金阿银就屁颠屁颠地疯跑离开,还喊话:“羽哥,你一定要名垂千古啊!”
向秦羽只能无奈地摇头,这个务实的女人啊,妥妥的财迷本迷。
他拿起笔,毫不吝啬地大笔一挥在一张海报上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