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局长一看到向秦羽立马堆着笑脸迎了上来,热情地:“向老板,嫌疑犯都准备好了。来,向老板请。”
向秦羽跟随警察局长走到侧厅。一众嫌疑人靠墙站成一排,向秦羽抬眼扫过,这些人大都是破衣烂衫,他明白这些大概都是警察在现场随便抓来充数的。这时,另一位警察押送一个男人走进来。
警察催促着被押送的男人:“你,快点!”
说着,一棍子敲在男人腿上。
向秦羽循声看去,只见被押送的男人头戴一顶破旧的渔夫帽半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身形却很熟悉。
警察局长拿着警棍敲打着桌子,凶恶地喊了一句:“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一众嫌疑人纷纷懒散地抬起头来,只有那位头戴渔夫帽的男人无动于衷。
警察上前给了他一记耳光,男人的渔夫帽掉在了地上。
“还装大爷呢,小瘪三!”
待男人抬起头来时,向秦羽瞳孔一缩。
这个人竟和麻泽浩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嘴角轻蔑,不屑地昂起头来与向秦羽对视,眼里透露着凶恶。
向秦羽起身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迎上了他的眼神。
一时房间内鸦雀无声。
一旁的警察局长见他一个犯人在向秦羽面前如此愤恨,甚至还有些惊恐,便招呼身边的警察耳语了什么,警察听完,拿出手铐就朝男人走去。
在他们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个男人就是凶手!
正当大家都以为水落石出的时候,向秦羽突然转身,说道:“这里没有凶手。”
众人愕然。
警察局长提醒道:“您看清了吗?要不我再替向老板仔细“询问”一番,让他们都好好交待交待。”
向秦羽道:“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放了他们吧。”
和麻泽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向秦羽,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一旁的高柏亦是惊讶不已。
嫌犯一一被遣散,自然,那个和麻泽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也被放了。当他从警察局走出时,向秦羽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杨小云!”向秦羽突然说出三个字,这三个字如有千钧之力结实地落在男人的胸口。
只听向秦羽又道:“你是为了杨小云,对不对?”
男人在听到“杨小云”三个字的时候,变得异常激动,一个直拳砸向站在身后的向秦羽,可向秦羽没有躲闪,被他直接打翻在地。
男人把向秦羽拖到了杨小云的墓前,怒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妹妹如今,至少还好好地活着。”
浓烈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向秦羽的身上。向秦羽没有反抗,直到他一脚踢中了向秦羽的伤口,剧痛难忍,他才猛地蜷缩起身体。
暴怒的男人喝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他无情地拽起向秦羽:“你不是很能打吗?你给我站起来!”
向秦羽喘息着,咳嗽着,任凭男人摔打。
男人看到向秦羽的腹部渗出了鲜血,这才停下了暴力的动作,也终于冷静了些。
他说:“就是因为你!自从她在电影院见到你后,一切都变了……我要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姓林的——”
杨小云的哥哥杨达荣像用尽了力气般瘫坐在地,痛苦地手扶着墓牌。
向秦羽努力回想着,试图回忆起自己究竟何时与杨小云见过。
那天,向秦羽的新电影《江湖豪杰》正在上映,向秦羽坐在电影院的第一排正中间,旁边是林老板等人。一身黑衣的向秦羽看着屏幕上的电影,突然听到身后观众席里有啜泣的声音,回头看去,是一身素色衣服的杨小云被故事感动得落泪。
四目相对,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秦羽?羽哥!羽哥……”她迟疑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疯狂地挥手。
向秦羽并没有回应,反倒是一旁的林老板回身看了一眼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后,嘴角流露出邪肆的笑容,随后对身边的风月片导演耳语了几句。
电影结束后,向秦羽戴着帽子就匆匆离开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风月片导演已经像猎人般盯准了杨小云。
回忆完后,向秦羽有些叹息,“原来我们那天就见过了……”
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用尽全力爬起来,说道:“我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向秦羽盯着杨小云墓前微明的油灯,说:“我不是什么大英雄。可我本来……本来能救她的。”
杨达荣愤恨又疯狂地朝着地面砸着拳头,泪如泉涌。
向秦羽承诺般地说道:“你放心,我发誓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过去。”
说罢,他朝着杨小云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回到家里后,向秦羽打了通电话出去,交代完毕后才挂了电话,然后拿起桌面上一封被胶印封好的信,递给身旁的高柏。
“把这封信交给报社的王先生。”
高柏很迟疑,这世上哪有人跟钱过不去呢?为了一些边角人物,得罪林老板,错失那么多钱,值得吗?
“羽哥……你都想好了?就不怕林老板他们……”
不等他说完,向秦羽就催促着:“快去吧。”
高柏不安地问了句:“电影也不拍了吗?”
“不拍了。”他态度很坚定。
高柏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拿着信退出了房间。
之后没多久,一沓又一沓崭新的报纸就出炉了,每一份报纸上都用最粗的字体写着“林宏”两个字。
林宏,便是林老板。
高柏握着一份最新的报纸,走进了向秦羽的书房。向秦羽正在书房里拆那些用铜框裱起来电影画报,全是他自己的电影海报,摘下来后就很随便地堆在角落,仿佛要将它们遗弃。
高柏道:“羽哥,医院那里打过招呼了,不会对外透露你的情况。但是,这几天一直有记者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刚刚门外才赶走呢。”
高柏以为向秦羽会重新考虑自己的做法,可是他面色平静,什么也没说。
高柏道:“而且,漫天的报纸都在胡说,他们在污蔑你。”
向秦羽拿过报纸细看了一眼,全是关于他向秦羽死因的猜测,众说纷纭,什么样的都有,也是非常精彩了。
他道:“原来生死不为人知,竟是这个原因。”
高柏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疑惑。
向秦羽道:“只有我死了,林宏之才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说完,他把报纸递还给高柏,说道:“你就对外说不知道我去了哪儿,以后对别人也不要提起。”
高柏点头应下,道:“噢,还有一件事,有个小伙子在门口守了好几天了,说是你对他有恩,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活着就行。见吗?”
“不见。”向秦羽干脆利落地说。
高柏道:“那我这就轰他走。”
向秦羽想了想,“等一下,他人在哪儿?”
“就在楼下。”
向秦羽放下箱子,走到窗口前向外看去。
一个少年正站在门口,羞涩腼腆地踟躇着。
是狄沪生。
少年的他还真是青春腼腆啊。
他犹豫很久之后,把手中的铁盒子放到了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到那个铁盒子的时候,向秦羽想起金阿银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我是因为小时候和爸爸一起在旧货市场,淘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一段胶片,就是《黄浦风云》!哦,那个领带夹也是在那里发现的。”
向秦羽凝望着少年狄沪生的背影,取下领带夹,嘱咐高柏:“这个给你,一并放到那个盒子中,以后就留给你了。”
高柏很诧异,也很犹豫,“这可是您最珍贵的东西啊。”
向秦羽说:“只有你拿走了,她才会得到这个。”
高柏听不懂这些话,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