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秦羽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麻泽浩,金阿银赶紧拦住他:“不许盯着人家看!”
“还有把这个——这个让人讨厌表情收起来。”金阿银学着向秦羽那审视的神情,不过因为学得太像,显得有些滑稽。
“总之你客气点!”金阿银提醒说。
向秦羽不服气了,“嘶,金阿银,你这两天怎么越来越嚣张了?”
“啊?哪有啊!”金阿银才不承认呢。
客厅里的麻泽浩把两人亲密打闹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轻抿了一口茶,眼里又恢复了平日冷峻的神色。
麻泽浩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他在监控中发现向秦羽那块他总是搞不灵光的手表和池宇所戴的手表一模一样,而且,在池宇被他踢进大海的时候,那块智能手表突然亮了起来,光芒一闪而灭。
他要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麻泽浩趁着向秦羽被金阿银推出家门倒垃圾的空当,去了卫生间。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心中早有计划,目光锁定了暴露的水管,利落地关掉了阀门,用匕首在水管的结节处割出一条小口。
为了防止被看出是人为,还故意折弯了水管的上段,随后开启阀门。
水滴缓缓滴落,效果正好。
最后,又将老旧的陶瓷阀门把拔了下来。
噗的一声,死死折弯的水管被放开,水喷得到处都是。
金阿银听到动静,赶紧前来查看。
“完了、完了、完了!”
水管里的水狂喷,把客厅都给弄得到处都是水。
等向秦羽回来时,看到的景象也是够够的了:麻泽浩浑身都湿透了,像只落汤鸡。金阿银被卫生间喷出的水弄得哇哇乱叫,手足无措。
向秦羽冲进卫生间,找到出问题的地方,赶紧用手捂住,谁知捂住这里,那里又喷水,捂住那里,这边又喷水。眼睛被水渍得睁不开,摸索着找到一条毛巾,用毛巾裹住了水管,双手死死摁住。
“金阿银,我不行了!你快过来!”
金阿银闻声而来,刚推门,向秦羽手一软,水柱不偏不倚正好呲到金阿银脸上!
“你成心的是不是?”金阿银气得不轻。
向秦羽赶紧用另一只手握住毛巾:“我并非故意的!”
金阿银冷静下来,才看见向秦羽已是手忙脚乱。
“你先堵着,我去找阀门。不许松!”金阿银又慌乱又着急。
向秦羽懵了,“这哪能……”
不等他把话说完,金阿银就焦急地往外跑:“要是家具泡了水,吴姐非活剥了我!我这就去找物业!”
麻泽浩拿了条毛巾递过来,“要不……关上门,拿这个堵一下?”
金阿银接过毛巾,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并用毛巾堵住了缝隙。
“阿泽你别急,我马上回来啊!”金阿银一边招呼麻泽浩,一边匆匆出门。
金阿银一出门,麻泽浩就换了一副脸孔。他检查了下卫生间的门,看是否关严实了,随后利落地在屋子里进行搜索,时不时留意着卫生间那端的动静。
麻泽浩推开了卧室门,看到桌上堆满了池宇留下的东西,还有夹在钱包里的身份证。
在看到身份证的时候,麻泽浩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笑。
终于,他看到了那块智能手表,摁动了两下,毫无反应,便把表揣进了口袋。
忙完这一切,金阿银还没回来,卫生间的门也一直紧闭着。麻泽浩来到卫生间门口,轻敲了两下,“池宇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临时想起我还有事情,那……那我先走了!”
话说得怯弱,脸上却满是嘲讽。
此刻,向秦羽仍在跟冒水的水管做斗争。
“等等……唉,算了,你走吧!”
其实,在向秦羽刚开口的时候,麻泽浩就已经冷漠地离开了。
麻泽浩走进阴暗的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阴暗狭窄且无人光临的角落成了他最安心的地方。
麻泽浩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日敲晕池宇的情形:那时候,他盯着晕在地上的池宇,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池宇的手机掉在一旁,他捡起来翻了翻,竟看到相册里有一张裸照,是陶陶的!麻泽浩浑身发抖,眼红如被惹怒的凶兽,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照片删除,随后拼尽全身力气把手机扔进了大海。
此刻,麻泽浩把向秦羽的手表重摔在地上,用脚碾碎,把细碎的零件扔进了即将开走的垃圾车。
他误以为这只手表是池宇的,误以为它是与池宇手机关联的那只。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慢慢失去了耀眼的光芒,这座城市华灯初上,夜晚被点缀得灿烂美好。
不过,这份灿烂美好跟向秦羽和金阿银没关系,他俩只有疲惫。
总算把喷水的水管给弄好了,向秦羽的手无力地一松,扳手就掉在了地上,两人累瘫在地。
向秦羽回头看向金阿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怔住了,因为……金阿银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尤其胸口处,衣服紧贴着身体,曲线清晰。湿透的布料贴着肉,朦胧暧昧……
向秦羽脸一红,赶紧转过头去,即便已经看不见了,但还是紧紧闭上了眼睛。金阿银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羞红了脸,慌张地捂住胸口。
太尴尬了!
向秦羽结巴地说:“你,你……收拾一下。我去擦擦外面!”
说完,连眼睛也不敢睁就直接往外走,见门磕门,见墙撞墙。
金阿银收拾好出去时,看见向秦羽翻箱倒柜地在找什么。
“我手表呢?你不是拿去充电了吗?怎么不见了?”向秦羽问。
金阿银分明记得放在卧室充电来着,她上前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一块手表而已,难不成还能插翅而飞?突然,她从桌子和墙的缝隙中看见反光,趴下一看,果真是一只智能手表,和向秦羽那只外观一样,也就没察觉出蹊跷。
向秦羽捡起手表后按了一通,“怎么都打不开了!还划伤了。”
金阿银吐槽了句:“你自己掉在地上了!不会用又整天瞎按,就被你直接按坏了呗。”
向秦羽觉得委屈,“还不都是怪你,也不好好教我,没点耐心。”
“是你自己不开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来争去,后来,还是向秦羽服软了,他投降:“好好好,我不开窍,瞎按坏了,行了吧!”
金阿银把向秦羽推向浴室:“快去洗澡吧。明天就带你去修这个手表。别担心,你偷拍我的美丽照片一张都不会丢。”
“谁偷拍你!”向秦羽像被抓住小辫子的小学生。
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关于陶陶……你们说的是这个人吗?”
说着,拿出了有陶陶的那张剧组合照。金阿银觉得奇怪,向秦羽怎么会有陶陶的照片?
“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向秦羽见金阿银点头,不禁感慨。
“等等!”金阿银突然想到了什么,猜测起来,“陶陶和……池宇?”
不等她说完,向秦羽就点头了。
金阿银觉得奇怪,池宇和陶陶认识这事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看到陶陶的照片,向秦羽就想起了1936年那个女孩儿。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向秦羽说,“在过去,也有一个和陶陶长得一样的女孩。只是,她……”
话音未落,苍穹之上,乌云如浪卷般袭来,遮天蔽日,一声雷响,闪电惨白的光照亮了向秦羽的脸。
等金阿银听完向秦羽所说的,整个人震惊得回不过神来,即便第二天早晨了,也依旧无法消化。
“太不可思议了!过去也有个和陶陶长得一样的女孩?陶陶、池宇,那个女孩、你……也就是说你穿越来的这件事,还可能和陶陶有关系?”
金阿银躺在床上,浑身都没有力气,脑子却很活跃。
向秦羽顶着黑眼圈,他已经听金阿银喋喋不休地感叹了无数次了,只能软趴趴地点头,应付着。
“当年那女孩叫什么?”金阿银意犹未尽,十分有兴致。
向秦羽无奈,“我真不知道。”
金阿银有些失望,“你不是说见过好几次吗?名字都不知道?”
向秦羽回答:“我……那时候怎么会在乎这种人。”
金阿银一个白眼就递过去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说的那个女孩,她的身体也有问题吗?”
“什么意思?”
金阿银道:“就是……陶陶她从小就生了病。”
“什么病?”
金阿银回答:“叫……苯丙什么尿症。其实就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小时候我听姥姥说过,陶陶是陶奶奶收养的弃婴。那时陶奶奶带她去过好多大医院看病,都说晚了,留下了治不好的后遗症。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病,陶陶才会被丢掉的吧。”
向秦羽听得生气:“这些人真是枉为父母。”
金阿银也很心疼,“总之……因为这个病,镇子里的人一直都对陶陶有偏见。他们说是因为近亲生的孩子才会这样。”
“这个病会有什么影响?”
金阿银回道:“得了病的孩子身体都有缺陷,医生甚至说陶陶的智力可能会有问题,但好在陶奶奶精心照顾,没有放弃她,陶陶也很幸运地像正常人一样长大了。”
陶陶虽然总会忽然忘记事情,手也不太灵活,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一般人很难看出来。只是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封闭、狭窄,人心更封闭、更狭窄,风言风语传得快,所以陶陶从小没少受欺负。小时候,金阿银和陶陶玩得非常好,只是,高考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一个上大学、毕业工作,一个读了六年高中才终于毕业,从那以后两人的联系就越来越少。就连她和麻泽浩一起来了上海的事,也是金阿银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才知道的。虽然都在同一座城市,但麻泽浩总说他们太忙,一直也没有机会见面。
一场煤气泄露意外,陶陶晕倒在弥漫着煤气的房间里,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小美好。
向秦羽看着照片里的陶陶,笑得那么开心灿烂,很难想象她会有这么多的遭遇。
向秦羽问起:“她出意外之后呢?”
金阿银回道:“陶陶出意外后,陶奶奶带着她去找了亲生爸妈。可阿泽说,陶陶爸妈不希望再和以前的人有什么联系了,不让我们去看她。所以只有在她爸妈不在的时候,阿泽才会和我一起偷偷过去看看。”
说完,见向秦羽神色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怎么了?”
向秦羽道:“要不是李龙大意外目睹,估计所有人也都会以为池宇是失足坠海的吧。你说,如果之前我真的像凶手设计这般摔下来‘死’了,又有多少证据能证明我的死不是个‘意外’呢?”
“你的意思是?”
向秦羽道:“如果陶陶的遭遇并非什么“意外”?如果她也是被杀池宇的凶手害了呢?”
金阿银从没想过这些,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