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泽浩以为是计划败露,没想到只是被警察叫去例行询问。也正是因为去了一趟公安局,他才得知只有阿豪死了,向秦羽活得好好的。警察之所以会传唤麻泽浩,是因为死者麻泽浩生前联系过他。对于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问询,麻泽浩随便编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等走出公安局后,麻泽浩收起了应付警察时的笑容,整张脸布满了阴森,一圈砸在树干上,手被树皮刮出一团团触目惊心的血痕。
“陶陶……对不起……我、我又让你失望了……”
他一拳又一拳打在树干上,发泄心里的不快。脑海里全是小时候陶陶照顾他,主动跟他玩的情形。是陶陶让他拥有了今生第一个朋友,她把小心藏在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分给他,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往后我罩你!”
她把他的名字认真地记在小本本上,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麻泽浩看见不远处,金阿银和向秦羽走进了公安局。按照流程,他们也需要进行例行问询。
麻泽浩在第一次看到金阿银的时候就特别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金阿银会在向秦羽的身边。
关于金阿银的回忆有些久远了,却很清晰,因为金阿银是陶陶和麻泽浩成为朋友后带他去见的第一个人。
那时候,金阿银一身是泥,身上衣服没一块干净地方,正在和弟弟抢棒棒糖。仗着自己比弟弟高,她一手按着金川的脑瓜,一手高举棒棒糖。那时的金川完全不是现在这般痞帅型男的模样,流着鼻涕,弱小无助又可怜。
“这是我的朋友,金阿银!”陶陶说。
就这样,麻泽浩认识了金阿银。
麻泽浩前脚刚离开公安局,金阿银和向秦羽后脚就来做笔录了。
公安局,询问室内。
当刑警把金阿银找出的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放在桌上时,向秦羽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金阿银都在瞒着他寻找证据。
刑警对二人分析:“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怀疑确实如你所说,这次的案件与上次你被袭击坠海是同一人所为。”
他们把池宇失踪之前相关的一些监控调取了出来,可以看到池宇是打着电话离开喜鹊酒吧的,不过,池宇一出酒吧,监控视频上的画面就变成了雪花。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刑警道:“两次作案手法如此一致,我们怀疑之前的监控数据丢失也不是意外故障,而是被一个善于利用电子产品的嫌疑人蓄意破坏了。”
“说句让人担心的话,这个人很可能现在依旧在监视着你。”
这句话在金阿银和向秦羽的心里敲响了警钟,两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以至于从公安局出来后,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金阿银。”向秦羽突然开口。
“嗯!”
“回家。”
“嗯?”回哪里?金阿银一时间有些错愕。
“回家……”向秦羽重复了一遍,温柔的语气已经告诉金阿银他想去的是哪儿了。金阿银反应过来后,立马狂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回到金阿银的住处楼下,向秦羽说道:“金阿银,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
“行,那我先推你上去。”她说。
“不用了,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向秦羽见金阿银有些犹豫,催促着,“我快饿死了,别磨叽,快去!”
“那好。”金阿银只能掏出钥匙给他,“我很快回来,你自己上去小心啊。”
向秦羽摆摆手,操控着轮椅往前走。
30分钟后,金阿银提着披萨回来了。
“我回来了!”她冲屋内打招呼,却没得到回应。
“向秦羽?”
金阿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家里像进了贼一样,被翻了个底朝天,椅子横躺,一地的书,茶几也被挪动过……
金阿银见势不对就想逃,余光突然扫到一只打着石膏的脚露在沙发外面。
“你怎么了?”金阿银冲了过去。
向秦羽听到动静,抬头看她,一声闷响,两人的头就撞在了一起。
金阿银摸着痛处,“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细一看,原来向秦羽被卡住了。
“哎……你别动,我来帮你。”金阿银见他吃力的样子,就上手把他从沙发底下给拖了出来。
“你找什么呢?”她问。
向秦羽回答:“我……抓老鼠!”
“老鼠?我住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你的同类。”
这理由,谁信啊?
突然,金阿银想到了什么,“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先回来,原来是因为我在剧组发现了窃听器,害怕了?”
“我害怕?是以防万一,检查一下。”向秦羽说。
“那找着没有?”金阿银问。
向秦羽摇摇头。
金阿银道:“就说没这么邪乎。这剧组是人多眼杂的,可家里他没钥匙也进不来呀,爬外墙也不怕自己先摔死啊?更何况,我这么聪明,要是有不早就发现了!”
向秦羽见她一身轻松的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禁问:“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金阿银没有回答,只是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茶几上,闲聊般地问:“你说我下周三穿什么?”
向秦羽听懵了,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坏人盯上?只听金阿银又道:“我在担心下周三万一有重要的事,我没好看的衣服穿。”
向秦羽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回道:“没影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不管怎么说,金阿银如此乐观,向秦羽总算放心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他说。
金阿银一把抓住了他,“怎么又要走?”
向秦羽突然有些恍惚,他是来确定金阿银住的地方是否安全,如今见家里家外都没什么异常,金阿银也很乐观,就放心了。
“别走了,你搬回来吧!”金阿银劝他。
向秦羽摇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李龙大家的房子可比这儿宽敞多了。虽然品味比我以前的宅居逊色一些,不过他的床竟然是圆的。就凭你这个小小沙发还想留住我?”
金阿银咬咬牙,做了退让:“我可以把床让给你……而且我不但不会拖你后腿,还能帮你!你看!”
她从鼓囊的背包里拿出一大叠整理好的画图和记录着池宇资料的纸,说:“何况!就算你不搭理我,我也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她的执着和坚定,善意和温柔都被向秦羽看在眼里,但他强行克制着情绪,单腿站起身,一蹦一跳地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拒绝。”
“不许走!”金阿银想拦住向秦羽,却见向秦羽态度坚定, “咚”地一下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此刻,双手撑着沙发的她,像是把向秦羽壁咚了。
向秦羽羞得面红耳赤。
“咳咳,松手。”
“不松!要走可以,从我身上踩过去!”
向秦羽十分无奈,“小祖宗,别人遇到这样的事躲还来不及,你是不是缺了根弦?”
金阿银:“放心,你还不了解我嘛,坏人来了我第一个先把你推出去。”
这话把向秦羽给逗笑了,果然,金阿银还是那个金阿银。
既然无法拒绝她的善意,那就只能跟她约法三章了,向秦羽道:“那你答应我,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保护好自己!我也会尽全力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答应你!”金阿银回答得爽快,“到时候我一定“嗖”一下就逃跑,都不带回头看你的!”
向秦羽:“还有……以后你都要听我的!”
金阿银:“没问题。”
向秦羽可算松了一口气,甩甩手,“松手吧,我真的饿了。”
向秦羽回来后,日子才终于又变得圆满热闹起来,尽管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金阿银在小心细致地照顾向秦羽,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有时候安静下来,金阿银会想,宅久了的乏味日子,有向秦羽这么一位被时间莫名其妙送来的客人,还挺有意思的。
向秦羽晃着手表一蹦一跳地走向金阿银,“你上次不是说这块手表可以拍照的吗?它怎么不管用。”
金阿银拿过手机给他调试,“都教了你多少遍了,我奶奶学的都比你快。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到你手上真是浪费。”
见向秦羽的手里有根棒棒糖,便拿了过来,准备拆掉。
“停!你先别吃!”向秦羽阻止着,同时对着棒棒糖就乱拍一通。
“李龙大说吃东西之前拍照是现代行为艺术,拍完照食物才会更美味。”
咳,这家伙在新时代活着也怪不容易的,怎么总被忽悠?向秦羽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他说:“当我在不停挑选角度的时候,对食物的期待值才会更高,自然也会觉得更加可口。”
拍完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把棒棒糖放进了金阿银的嘴里,问道:“还有李龙大说的那个朋友的圈子要怎么发?”
朋友圈也得先有朋友啊,向秦羽的微信里也就三四个人,哪有琢磨朋友圈的必要?
金阿银见卧室的桌上还放着一大堆池宇有关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还在研究池宇的东西,那么多天了,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向秦羽也很沮丧。
“那自己一边玩去吧。”金阿银挥挥手,继续埋头工作。
向秦羽捣弄着手表,不小心拍到了金阿银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禁偷笑。
在二人出门后,原本安静的智能音响指示灯突然闪烁了下,传出提示音:已重新连接。
紧接着,金阿银的电脑上的灯也闪烁了下。
此刻,金阿银的手机摄像头也闪烁了下,只是她并没有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