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写作的事进入正轨后,金阿银就像一个工作狂,只要一有时间就一门心思地扑到写作上。就算平时有一点零碎时间,也不肯放过,通通用来写作。
当向秦羽从客厅路过时,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的金阿银正坐在吊椅里写东西,本来想上前跟她说两句话,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多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跟个孩子一样?
向秦羽一边嫌弃一边朝金阿银走去,拿过电脑,看到《向秦羽传奇》的新稿片段:
高柏:羽哥,现在上海这边真的会杀人灭口的!上次张先生还专门派人来说,不要拍讲日本人坏话的电影。
向秦羽:(不屑)我向秦羽不怕这些。放心,这部戏我一个人负责。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也不允许连累到你们。
向秦羽有些诧异,他从没对金阿银说过这些,却没想到金阿银如此懂他。
向秦羽去厨房取走了金阿银的宝贝金卡,重新回到阳台上,凝望着熟睡中的她。
此时的金阿银,身上多了一张薄毯,睡得很香。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一个人的麻烦,也不能……总是连累你吧?”向秦羽在心里说。
向秦羽离开了家门,去见了胡制片和冯导。
那会儿,两位大人物正在开会,激动异常地谈论着参演电视剧中“师公”一角的演员——狄沪生。能请到狄沪生出山参演,这部剧就有救了啊!如果单是依靠李龙大那“12345”的数字台词,不知道会糊成什么样。
胡制片说,狄沪生一听说是拍《向秦羽传奇》,想都没想就立刻同意了,顺利得出乎意料。
在他们聊得尽兴时,让他们扫兴的人来了——李龙大。
李龙大一改平日话多热闹会张罗的样子,只是瘪瘪嘴,站到了一旁。这时,胡制片和冯导才看见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池宇!
向秦羽完全不顾他们眼中的惊愕,开门见山地说:“胡管事的,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胡制片来气了,“什么管事、管事的,你这是……”
冯导喜出望外,兴奋得翻过桌子就抓住向秦羽的肩摇晃:“你确定?你真能演?”
向秦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一旁的李龙大看到眼前这一幕,看到冯导脸上从未因他而出现过的激动神情,心里落寞至极,也无奈至极。
金阿银在日夜兼程地赶稿后还得跑到片场来跟组,她顶着两个熊猫眼,把剧本分发给一众演员们。这些演员中就有一位是狄沪生,虽年事已高却剑眉星目,气度非凡,穿着布衫拄拐而坐,虬髯威严。
因为赶稿只剩下半条命的她,有气无力:“各位老师,这是冯导确认过后的新剧本……烦请看看。有意见的话……”
她压着声音,“希望不要再有意见了……直接跟我说就成。”
说完,跟狄老微笑着打过招呼以示尊敬,一歪头就睡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因为有狄老在,不敢吭声,都只安静地看剧本。
狄沪生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看着剧本封面上 “向秦羽”三字,久久沉默。
一旁的副导演热情周到地:“狄老……要不我帮您念?”
狄老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看剧本的时候,总有人认真揣摩,恨不得把自己百分百代入角色,也有人偷偷开小差,就跟上学的时候偷偷在课桌下搞小动作一样。
滕溪的助理给滕溪递上一杯水,好奇地问:“你说这好好的新闻发布会怎么又延迟到了。出什么事了吗?”
滕溪也是一头雾水,“谁知道李龙大又作什么妖。”
门嘎吱一声响了,是冯导、胡制片和男一号李龙大来了。某金同学的本事强就强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用人提醒也能及时醒来,乖乖坐好。
三人一进门就宣布了两条重磅消息,一是李龙大接替德子,饰演男二号大师兄;二是男一号向秦羽,将会由“池宇”饰演。
金阿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向秦羽根本没有跟她提起要出演的事。正好,向秦羽来了 ,她一个劲儿地递过去询问的目光,向秦羽却视若无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除了金阿银,在场的所有人中,要数狄老的反应最为激动了,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向秦羽。
“你是……你是……”
向秦羽也觉得眼前人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要知道,当年狄沪生在梦生片场做小群演的时候还只是个少年,如今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早变了模样。
“我是池宇,您好。”向秦羽回答。
狄沪生急切地来回抓着向秦羽的手,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地仔细端详着。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向秦羽别在身上的领带夹上,脸色一惊,“不,你……不是池宇。你就是羽哥……羽哥,我是沪生啊!”
当年,是向秦羽教少年狄沪生怎么在拍戏时巧妙躲避拳打脚踢。
后来,向秦羽把狄老叫到了一边。
故人相逢,分外亲切。狄老抚摸着领带夹,泪光闪烁。
向秦羽有些顾虑,不愿这种穿越时间的怪诞之事被旁人得知,狄老回答道:“放心,羽哥,您可是我的恩人。也是因为听说了他们要拍您的故事,我这把老骨头才自告奋勇来当个小角儿的。 ”
向秦羽向狄老询问起当年中枪的事,问他是否知道真凶是谁。狄沪生回忆着,“这事很离奇,真凶一直没有被抓到。后来,我多次想去医院看您,都被挡了回来。我那些年一直在打听您……可究竟您是死是活,去了哪儿,传闻太多,早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向秦羽早该料到会是如此结果,所以,只能无奈地接受。
待二人从房间里走出,一众偷看的演员慌张掩饰,胡制片唯恐狄老生气,上前嘘寒问暖,狄老慈祥笑道:“没事,没事。一时半会眼花了!唉,不中用了!”
他指着向秦羽:“他啊,你们这个池宇,是真适合演向秦羽啊!我一下子还真认错了!”
向秦羽配合地表演:“多谢狄老。”
冯导也十分满意,笑道:“是吧!而且他打得也好!有了您和池宇,咱们这个戏绝对错不了。”
狄沪生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向秦羽这次一定能让所有人都认识他的。”
狄沪生对向秦羽恭敬告辞:“那晚生就先走了,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您,珍重。”
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却称呼年轻演员为“您”,还自称“晚生”,这也太奇怪了,把一众工作人员都给看傻了,就连胡制片和冯导也是一头雾水。
向秦羽一回身,一个女人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呀”一下猛地就扑过去要抱住向秦羽的脸。
“池宇!就知道你肯定能把男主角抢回来!我早就说了嘛,要是你当男主,这部戏肯定会好十倍! ”
滕溪说完后才注意到一旁的李龙大神情复杂,十分沮丧。她尴尬地向李龙大道歉,“sorry,不过这才对嘛,龙大哥摸摸头。”
金阿银再也按捺不住好奇,拉起向秦羽就朝远处走去。
李龙大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难受得像被人从心里挖去了什么东西。
金阿银一头雾水,不懂狄老为什么会那么反常。向秦羽告诉她,狄沪生是他当年带过的武行,所以认出了他。
“那池宇的事呢?”金阿银又问。
“这件事我自有计划,你还是别问了。”向秦羽回答。
金阿银不高兴了,“什么叫别问了?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做池宇?李龙大又为什么把男一让给你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向秦羽平淡而冷漠,“一切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此事,就算了结了。”
“什么叫……了结了?”金阿银听得一头雾水。
向秦羽道:“我仔细想了想,假若真的能回去,也连自己会生会死都不知道。所以我今早决定——留在这个时代开始新生活,不回去了。”
向秦羽道:“至于能成为男一号,是我借用了这张卡里的10万元,稍稍打点了上下的关系。”
他摸出的那张卡正是金阿银视若珍宝的金卡,不好端端地放在厨房招财,居然拿出来胡乱花费。
金阿银炸毛了,“你知道这些钱,我存了多久,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就这样瞎花了?”
向秦羽早预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平静地说道:“金阿银,这一点钱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我当了男一,未来自会用片酬还予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之前我看过你用其他的卡片,便记住了数字。
“你……你个贼!你不但偷了池宇的身份,还偷我的钱!我真瞎了眼了。”
金阿银试图冷静一点,可面对眼前这个白眼狼实在没办法冷静,亏她还一直想着怎么帮他。
最可气的是,向秦羽居然打断她的话,说什么:“以后便用不着你了。你也知道你不是特别……灵光,说是帮忙查,倒不如说是胡闹。”
卸磨杀驴也不带这么爽快的!
向秦羽说:“只是单纯觉得和你一起做事没什么成效,不如我自己来。”
金阿银满腹委屈,强忍着泪水。
“既然现在大家都相信了我是池宇,我便要开始在这个时代把《向秦羽传奇》好好拍完,也好完成我的夙愿。以后,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