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音愤愤不平,紧紧握起的拳头,只恨不得亲自冲到那听雨阁里,将那些碍眼的红彤彤撕扯个干净。
只是现在夫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她们也合力瞒着夫人,想着瞒到一时是一时,可是谁也没想到,夫人吃完午膳,想着要去花园消消食。
不能去,说是现在去了,岂不是看到那些来来灯结彩的那些奴婢?
雅音连忙拦着沈宓,“夫,夫人,您这身子还没大好吹不得风,这几日春雨又多得很,夜间又很凉快。”还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说到哪里,总之就想乱邹,一定不能让夫人出院门。
“你也说了前几日春雨连绵,今儿个难得太阳出来,我出去晒晒太阳。”沈宓诧异的看着雅音伸开两只胳膊拦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疑惑的调了调柳叶弯眉,“先前我不愿意出去,你日日来说要我出去好好转转,身子才能好起来,如今我愿意出去了,你怎么又再三阻拦?”
此一时,彼一时。
雅音真的是急得眼泪都要出来,她甚至不听话的跺了跺脚,“哎呀,夫人,反正就是不能去。”
沈宓准备起身的架势被她拦着,倒也哭笑不得,她无奈的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来,“那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理由?
雅音眼神左右游离,还真让她扯出来一个,“花园最近在休整,那些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被拔光了,光秃秃的,一点儿都不好看。”说完她还煞有其事的点头,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拔,光,了?”沈宓惊讶的说到,“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我先前就吩咐在秋千架子旁边插了一些葡萄藤,等以后藤蔓长出来就会乖乖地缠绕着整个秋千,到时候就像一个绿藤花架。”说到这事儿,沈宓越发放心不下。
见她提着裙摆,嘴里还念叨着,“可不能那让那些人把葡萄藤也给拔掉。”雅音就又是着急又是心虚,见她再也拦不住夫人,雅音索性重重的跪了下去,双手也冒犯的抓住了沈宓的群摆。
“夫人,别去了!”她这句话中带着一丝凉薄,还有凄楚。
沈宓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得的疑惑的说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做什么,这两者都不想让我出去,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身子不好,不过你看我如今吃的也好,睡得也好,若是还不信的话,可以将府医请来替我诊脉。”
她俯下身子,抬手握住抓着自己裙摆的雅言的手,一脸的温柔,“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府医说的话总能证明我身子大好,嗯?”
她尾音轻轻的拉长,似在询问她们。
雅音和雅言难掩心中悲苦,噗簌噗簌的便是两行清泪喷涌而出,“夫人,都是奴婢瞒了你~”
沈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她们将真相一一道来。
与此同时,裴慎刚刚回府,在下轿子时,一抬眼就看到府门口檐下已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他不由自主地蹙眉看了两眼,随后想到什么,便别过头去不再看那物件。
“裴大人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恭喜恭喜!”不远处有人开口说话,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倒喜,是花话音中可丝毫不见任何喜气。
裴慎抖了抖耳朵,连忙转头循声而去,看见了话音的主人,迅速抬脚便要赶过去,“岳父怎么来了?”
沈侯爷马车帘子已经掀起来,此时的他正端坐在车厢中,眼神冷冽的看着裴慎,哪里还有一点翁婿情义,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怎担得起裴大人人一声岳父,真是折煞。”沈侯爷无视裴慎的殷勤,缓缓探身从中迈步而出,踩着脚蹬而下,走到裴府大门前,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上面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裴大人官运亨通再升品阶,此为一喜,如今荣瑛公主下嫁,此为二喜,”沈侯爷讽刺的一笑,“春风得意马蹄疾,裴大人如今扶摇直上,可真是万事如意。”
裴慎垂着头没有答话,他知道岳父来这里的缘由,只是他一脸挣扎,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沈侯爷竖掌在他身前比划,“裴大人贵人多忘事,本侯也不愿意多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世间常理,本侯清楚。”沈侯爷虽一身常服,但气势逼人,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裴慎,可能是龙章凤姿,青年才俊。
只是,脑子不大好,说过的有些话会忘。
沈侯爷含蓄的笑了笑,提气沉声说道:“本侯今日过来也是有事要办,早点办完本侯就离开,绝不耽搁裴大人金贵的时间。”
他转头对着身后带来的人挥了挥手,“进去吧,两位嬷嬷一切尽托你们。”
话音刚落,两位干净利落的嬷嬷便上前,向着沈侯爷和裴慎屈膝请安,便带着身后一批利落的丫鬟小厮进府了。
此时的沈宓,早先就因为太过震惊而身形摇晃,顺势被雅音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她看着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两个侍女,发现自己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苦笑着沉默。
他要娶平妻,还是荣瑛公主,那个声名狼藉但背后代表意义深重的北樊公主。
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先前求娶自己时,他承诺过的裴夫人,如今竟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这多荒谬,沈宓僵硬的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雅音和雅言四目相对,连忙起身,一个给她按摩顺气,一个连忙倒茶宽慰。
可她俩知道,此时说任何话都是苍白且无济于事的。
夫人的命怎么这么苦,逃过了大小姐丧心病狂的追杀,逃过了黎阳公主不计手段的谋划,好容易安静的嫁人,却遇到了这事。
屋子里都是沉闷的气氛,仿佛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雅音和雅言绝望的时候,门外有了动静,帘子打开,进来的却是许久不见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