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音明白她的心情,只是主子方才神色就不对劲,自己若是一意孤行让昭平郡主上了马车,岂不是僭越?
雅音正思忖着拒绝时,又看到昭平郡主期盼的眼神,她也真的没法狠下心,郡主素日与夫人交好,而且心地善良。
一时难以抉择的雅音,便故意想了个法子,她突然往袖子之间摸了摸,一脸的惊慌失策,“哎呦,我这帕子怎么不见了,夫人,雅音先随着原路去找一下帕子,很快就回来。”
就凭着雅音这么卖力的给自己创造机会,昭平郡主自然不能辜负她的苦心,她走到马车前后,抬手掀开帘子,“阿……”
侍女就看到郡主这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怎么了,郡主?”
可昭平根本没有理会她,匆忙上了马车将审视着眼前一幕,那靠在一角显然昏迷过去的阿芜,实在是看着就十分脆弱,她粗通一些医理之数,当下便抬手替阿芜把脉,只是脉相微弱一些,倒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阿芜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红润,昭平郡主当机立断,吩咐马夫,“速速赶车,先去正宁公主府。”
若是将她送回裴府,只怕时间来不及而且路上也会耽搁,离建宁大长公主最近的就是祖母的府邸,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雅言由远及近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郡主说的这句话,她匆匆上前掀开马车垂帘一角往里面一看,自家夫人怎么晕过去了?
二话不说,便坐到马夫身旁,“按照郡主说的做。”
长鞭扬起马儿嘶鸣,马车匆匆驶离。
沈宓感觉到自己身体非常的疲惫,甚至连睁开眼睛都要费力气,她能嗅到屋中玉兰的香气,苏醒的意识告诉她,自己身处的环境不是熟悉的地方。
雅言眼睛眨也不眨着盯着床上的沈宓,而且看到她手指弯曲的一下,整个人就好像僵住了一般,不可置信的拉过一旁的雅音,“我是不是眼花了,夫人的手动了。”
就在两人期待之下,沈宓的手再度活动了一下,拄着胳膊斜倚在椅子上小憩的昭平郡主听到动静,连忙醒过神,朝着床上躺着的沈宓看去。
“快快快,府医喊过来。”她头都没有回,只招了招手,身边的侍女便领命出去传唤府医问诊。
耳旁的声音十分的嘈杂,沈宓被吵得十分难受,她仿佛溺在水里的人,拼命挣扎呼救却无人理。
尤其是她的肚子还坠坠的疼,“不要。”一声虚弱的惊呼,沈宓睁开眼睛。
轻纱帐幔,绣着玉兰绽放,沈宓的额头被温热的毛巾擦拭,她偏头看过去,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昭平郡主。
“先不要急着说话,听我说,你现在在我府上,至于缘由,今日你晕倒在马车上,我前去找你时发现了不对劲,事出突然,我索性将你先带回来。”
昭平郡主抬手,将自己手上的毛巾递给一旁的侍女,好歹自己是能放下心了,不过想到方才府医与自己说的话,她便有些犹豫不定。
让所有的人都出去,屋子只留他们两人的时候,昭平郡主悄悄的把事情告诉沈宓。
“府医也是在太医院任过职的,不会有错,阿芜你确实有了两月的身孕。”说这话时她的视线从沈宓的肚子上滑过。
她以为沈宓会很高兴,毕竟世上的女子知道自己要做母亲,尤其是第一次做母亲时,都是很欢喜的。
可沈宓有些不大一样,昭平郡主看到她的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这是个怎么回事。
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自己要做母亲了。
沈宓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肚子,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嗜睡只是因为苦夏。
自己竟然是怀孕了吗?
前世的她,都没有机会真正做过一次母亲,而现在老天竟给自己赐予了一条新的生命,就在自己的腹中繁育着。
“阿芜,你怎么哭了。”昭平郡主手脚慌乱的用帕子给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沈宓擦眼泪,去反被她抓住双手。
“昭平,我拜托你一件事情,还望你务必要答应我。”沈宓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脸上的泪水,细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昭平的手,面带几份请求。
……
雅音雅言都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因为府医知道情况特殊,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昭平郡主,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沈宓和郡主知道。
离开正宁公主府的时候,沈宓上马车前,会望了一眼送到门口的昭平,两人四目相对,看到昭平郡主无言的点点头,沈宓扬起一抹笑容,探身进了马车。
马车朝着裴府而去,沈宓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将手伸向肚子。
“阿芜,你今日说的,希望我保密你身孕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不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对自己,也对这条生命负责。”
“府医说了,你身子过于虚弱,长此以往只怕会有不好的后果,总有那么一句话说是既来之则安之,生命既然来了就应该安下心,顺其自然。”
马车上的沈宓默然的泪流满面,她只是惶恐不安,如果如今的一切就是一场梦,那么这个孩子就是破梦之刃,就让自己在这场美梦里好好感受。
至于为何不告知裴慎,她不敢赌,那个钱是毫不留情,敢一剑诛杀高居皇后之位的沈沛兰,那样的裴慎,如何让自己不心生防备。
他是图谋大事的人,自古以来男子大多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犹如那汉高祖刘邦,妻子吕雉和孩子在敌军的手里也能面不改色不为所动。
沈宓擦干净眼泪,取了买车暗格里的面纱带上,重生在千佛寺的沈宓报仇之后,只有一个愿望——在那场可能到来的变故发生之际,护住家人朋友。
裴慎将手里的密信放在烛火之上焚尽,事情正如他所布置的那样,胡先生游说,诚王如今借着‘惜才’一定要将自己收入麾下的借口,实则是与太子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