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公听了皇帝的话,应声之后便匆匆忙忙退出来,把话传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如何受得了?不只是因为陛下这般对待她,而是陛下这般生气,想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肯定是触怒龙颜,他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弟弟,皇后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念头,当下顾不得其他人说什么,径直就跪在了外面地上,“陛下,臣妾求见陛下,还请陛下见臣妾一面。”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的这句话,本身身子底子就不好,说了几遍声音便越来越小,甚至御书房里面根本就听不见。
但她还是坚持着,她必须要想法子救救弟弟。
大门打开,郑旭领命出门,正好瞧见跪在外面的皇后,连忙闪身避开并行了一礼,皇后身边的宫女连忙拦住他,“郑统领,陛下……”
一旁出来相送的大监,看了一眼那宫女,宫女自知理亏的闭了嘴,自己私自打听御前的事,已经是犯了忌讳。
直到郑旭离开,大监这才缓缓的转过身,走到皇后身边,“皇后娘娘还是回去吧,陛下如今正心烦意乱着,若是连皇后娘娘您也不体谅陛下,还会有谁能理解他呢?”
皇后实在是进退两难,一边是弟弟一边是陛下,她难受的又开始头晕,大监无奈的摇着头准备进御书房,被皇后出声打断,“等等,大监能不能告诉本宫,我那弟弟如今在何处?”
这个,但也不是不能说,毕竟郑统领这一次出宫,就是为了把冯大人亲自送过去大理寺的。
大监索性就跟她说了,皇后听到大理寺的时候,手就已经捂住了心口,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眼神涣散只怕下一瞬就能晕过去。
可皇上还是不肯见她,皇后心里憔悴,拖着一颗碎裂的心,被宫女搀着坐上了凤辇。
他连弟弟为什么会进大理寺都不知道,如今又被禁足在这四方院落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何还能救弟弟呢?
绝望的皇后跪在蒲团前,紧闭的双眼留下了两行清泪。
冯敬玄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禁军竟然去而复返自己的书房,还查出来自己的私藏金子,他本就理屈词穷,又不想多说话,毕竟说多错多,万一有个疏漏,说出来个什么不该说的,自己才叫一个绝境。
他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自己的皇后姐姐,一定会想法设法把自己救出去,所以哪怕被送到大理寺,他都没有胆怯。
但是一套刑具下来,他的信念崩碎了,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了,尤其是痛在筋骨的那种感觉,让他再也没有脑子去想那些事情。
“冯大人,陛下的旨意,送你来大理寺,可不是请你喝茶的,咱们这地方别的不敢说,刑具拷问的法子那是管够的。”钟樾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难为他嘴里还能说出来这种话,可奄奄一息的冯敬玄根本就笑不出来。
“钟大人,钟兄,你我同朝为官,好歹有着同僚之谊,手下留情啊~”冯敬玄哭喊着,面子早就没有了,一套刑具下来,他就这样了。
比起来先前那些难啃的骨头,这个冯大人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简直不像个男人。
此时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冯敬玄,还歇斯里地的吼着,“我姐姐,是皇后。”
“可,东乾国的国主是陛下,皇后娘娘也是陛下册封的。”钟樾起身走到火盆旁,接过狱卒手里的刑具,在火上不停的翻烤,让它更通红一些。
看着由远及近的烙铁,冯敬玄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一张脸十分狰狞,“钟樾,钟樾,我姐姐是皇后,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给你的。”
“我吃的又不是皇后娘娘给的饭,但是冯大人你,身娇肉贵的,只一轮拷打就成了如今这模样,若是再印上几个漂亮的花纹在容貌上~”钟樾的话音带着股股寒气,笼罩住了瑟瑟发抖的冯敬玄,“冯大人说说,是大人的官途久远,还是本官的更甚呢?”
“不,不!”冯敬玄双眼凸出,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这一瞬间的他简直像一只恶鬼,疯狂的挣脱束缚无果,只能摇着头反抗。
虽说男儿重性不重形,可是为官之人的样貌身形不得有残疾,这是铁律,自己脸上真是被烫伤烙印,以后活下去都没了勇气,更遑论做官!
这一刻,他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脸上被烫烙印,否则一切就完了。
纵然是有一室珠宝,又有何用!
那热烫的感觉近在眼前,仿佛下一瞬间就会紧紧的贴在他脸上,让他往后的人生再也抬不起头。
钟樾看着他眼中逐渐黯淡无光,也知道很快他的心中防备就会被破开,故意火上浇油的说了许多恐吓的话。
牢房内。
火盆里的火苗摇曳生姿,带着无尽的妖娆和噬灭,冯敬玄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我,我说……”他气若游丝,整个人就像一条干涸在浅滩里的鱼儿。
大理寺的公文摆在陛下案桌上的时候,陛下连忙拿过来翻看,确实这越看神色就越不对,大监早早地拉过御医在一旁候着,以恐生出了什么变数?
“冯家,真是好样的。”陛下气极反笑,手指着公文,看着大监说道:“瞧瞧,咱们冯大人做的好事,身为户部尚书贪财无数,但身为我东乾国的户部尚书,竟然胆大包天有了反骨之心,与那狼子野心的北樊人合作,打算把匠人阿大在宫外劫持,随后从他的嘴里套出来琉璃透瓷的制作手法。”
“甚至他们打算的是,将阿大直接带回北樊,打算奴役他一辈子,好用他的手艺给北樊挣下无数的金银珠宝。”
皇帝实在是越说越气人,他实在没想到的是,堂堂皇后的亲弟弟,户部尚书冯敬玄竟然这么厉害,不但能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心永远得不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