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红衣女国境内,万籁俱静。
这夜,女国王送来了一壶千年醉仙醪,与白如春对饮。女王用言语煽情之后,白如春用敏捷的目光察觉女王陛下这是用了美人计。她未得逞便起身离去,白如春远望远去翩翩起舞的倩影消失在月色中,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闯过了美人计!
白如春躺在床上,久久难眠,他想了许多,方才的一切如梦幻般,是那么的诱人。他想时起手都冒出汗。幸好他把握住了。
窗外的风在吹着,树叶发出了富有节奏的低吟,白如春直到凌晨三点才逐渐地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已经快到黎明,东方泛起了一片鱼肚白。白如春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身体舒服多了,恢复了正常,他很轻松地爬起床,抖擞了身体,欣慰地笑了。
这千年醉仙醪,果然是难得的佳酿啊!
他洗漱之后,便整理衣冠,将要去寻找红衣女国的大祭司。
大祭司,在红衣女儿国属于最高统治机构,掌管整个国家命脉,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治者。
红儿,也打扮漂漂亮亮,走路也是飘飘欲仙。她来到白如春房间门前守候他出门。
勇士,早安!红儿万福金安。白如春回了个礼!
姑娘,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晚,直到凌晨三更,哈哈,睡过头了。
没有!现在正好,勇士,你准备得如何?红儿是按国王陛下吩咐,将带你去见大祭司。红衣女嫣然一笑。
有劳你费心了!白如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应该的,告诉你,等会见到大祭司时,你可要忍住,她的脾气古怪,你多担待……
哦,她到底有多古怪,是刀山,还是火海?白如春也要去闯一闯!
红儿闻言,掩口轻笑,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
勇士说哪里话,您都是国王的贵客啦,我们自然要好生伺候。只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只不过什么?快说,急死我了!红儿说。
大祭司她……与国王陛下不同,常年居于神殿深处,潜心侍奉神明,极少见外人。
原来是城府深人?
错,她虚怀若谷,你见了才知晓。她的脾气……嗯……有些难以捉摸,待会儿若是有什么言语或举动让勇士感到不适,还请您千万海涵,莫要往心里去。红儿轻言细语。令人越发神秘,心中不免几分担忧。红儿说得郑重,白如春心中又多了几分谨慎,便点头说道。
多谢姑娘提醒,我自会小心应对。我尊重她,她对如春还会怎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住所。红衣女儿国的清晨别有一番韵味,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这座奇异的城邦,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街道两旁,早已有早起劳作的红衣女子,她们见到白如春这个外来男子,并未像昨日那般充满敌意或好奇地围观,只是远远地投来一瞥,便继续手中的活计,似乎已经得到了某种指令。她们的目光中,更多是一种审视与沉默。
红儿领着白如春,并非走向昨日觐见国王的宫殿方向,而是朝着城邦深处一座更为幽静的山麓走去。脚下的道路逐渐由平整的石板路变成了蜿蜒向上的石阶,两旁的古木愈发苍翠挺拔,枝叶间传来清脆的鸟鸣。越往上走,人气越稀薄,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一座完全由巨大白色石材砌成的宏伟神殿出现在视野尽头。神殿不像王宫那般雕梁画栋,显得古朴而厚重,高大的石柱上刻满了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照射其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神殿门口一副对联引人注目。
上联是: 静宫向来多事忙
下联是: 闲人莫入少烦心
入口上处横批: 静闲两差。
门口,站着两名身着深红色长袍、面无表情的女守卫,她们手持长杖,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红儿在距离守卫十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低声对白如春道。
勇士,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前面就是神殿禁地,未经大祭司召唤,我等不得入内。您自行进去便是,大祭司应在正殿等候。
白如春看到此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紧张,对红儿拱手道。
有劳红儿姑娘了。
不必多礼,后会有期!
他整理了一下因登山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挺直脊背,迈步朝着神殿入口走去。那两名女守卫目光如电,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并未阻拦,也没有任何表示,如同两尊冰冷的石雕。
白如春心生疑惑,踏入神殿大门,光线骤然一暗。一股混合着古老木材、香烛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却又带着几分神秘。神殿内部空间极大,穹顶高耸,显得空旷而幽深。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月光石,勉强照亮前路。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神像,面容模糊不清,隐在阴影之中,只能感受到一种沉静而浩瀚的威压。
大神像之下,背对着他,站立着一位身着繁复玄色祭服的身影。她身形高挑,长发如白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与殿中那些身着红衣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白如春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道。
晚辈白如春,奉国王陛下之命,前来拜见大祭司。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中回响。过了好一会儿,那背影才缓缓转过身来。
白如春终于看清了大祭司的容貌。她的面容并不苍老,甚至可以说是超凡脱俗,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万年寒潭,里面仿佛蕴藏着无数的智慧与秘密,也沉淀着无尽的孤寂与冷漠。她的皮肤异常白皙,几乎透明,更衬得那双眼眸深不见底。
大祭司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白如春身上,上下仔细打量着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或者一个跨时代符号。
你来了。她的声音平缓而低沉,三个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白如春见过大祭司。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从你踏入红衣女儿国的那一刻起,命运的绳线便已开始重新编织一幅难以置信的图腾。
白如春心头一震,这位大祭司果然非同一般。他稳住心神,谨慎地回应。
晚辈误入贵地,承蒙国王陛下收留,并告知或许只有大祭司您,能解我心中疑惑,望您指明归途。
归途?嘿嘿!大祭司冷笑几声,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转瞬即逝。
何处是来处,何处是归途?白如春,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你追求的,或许只是幻影,生活的憧憬,一切却是浮云!
她缓步向前,玄色的祭服下摆拖在光洁的石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幽灵飘过。白如春一听,此大祭司非一般人也,城府之深,深不可测,白如春愈发警惕。
国王让你来见我,是希望我为你举行仪式,沟通神明,窥探你身上的谜团,以及你与我国那千丝万缕的关联。本红衣女国王陛下是一片好意,为了国家,也为了你。
大祭司在白如春面前站定,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紧紧锁定他。
但你要想清楚,真相往往伴随着代价。窥探天机,必承其重。有些答案,一旦知晓,便再无法回头。你准备好了吗?她的语言带着几分坚毅和不屈。
白如春迎着她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他想到了昨夜的辗转反侧,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想到了这个奇异国度的种种,最终,他眼神变得坚定,沉声道。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代价多大,晚辈都愿意承担,请大祭司施为吧!
大祭司凝视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难以言喻的神情,似是赞许,又似是怜悯。
很好!那么,随我来吧!仪式,将在日落时分,于观星台举行。她转过身,再次面向那尊沉默的神像,声音缥缈如同来自天际。
但愿到时,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当然不后悔,既然选择了,白如春会进行到底,为了三师叔,为了白阿姨,我生命早已置之度外!白如春的语气很坚定。大祭司微微点头,心中钦佩之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