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间，魏柔都有些闷闷不乐。
顾奚瞧出了她心中郁结，走到门口对凌云说了两句，凌云点点头立即往外走。
温情和武姜也被他叫走了。
顾奚回到屋里，魏柔就哀怨地看着他。
他走到魏柔身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
“还在想刘家的事？”
魏柔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总觉得刘家……并不只是逃离江南这么简单。他们极有可能在路上……”
遇害了。
剩下的话魏柔没能说出口。
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杀刘家，而是想让他们吃点教训即可。
但她当真没料到贺峥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她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为，但罪不至死。
说起来，都得怪她在贺峥面前多嘴，当时只顾着给张铁匠找回场子，没想那么多。
她还是思虑不够周全。
身上突然背了数条人的性命，这个认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魏柔自以为重生一世，许多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她忘记了，前一世她只是个待在后院足不出户的妇人，所知晓的一切都是从赵墉口中听到的。
她还自诩机敏，能及时预料到将来之事，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人心最是难测，她迟早会为自大付出代价。
尤其往后她是要和顾奚绑在一处的，断不能出错，一定要步步谨慎才行。
魏柔越想越后怕，如今她搭上的是刘铁匠一家人的性命，那往后呢？
要是将来有一天顾奚也因此死在她手里怎么办？
思及此，魏柔就抓住了顾奚的衣襟。
“我——”
顾奚已经反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安抚。
“柔儿不必慌张。这是刘家自寻死路，与你无关，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
顾奚正色道：“柔儿，如今你是将军夫人，随时有可能与我一道前往边关，届时我手上沾染的人命鲜血，可不止一个刘家，那时你会因畏惧我而远离我吗？”
魏柔立即道：“当然不会！”
顾奚：“那便好了，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柔儿，你要学着自私些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守住自己想守的人。”
魏柔原本还有些迟疑，听到顾奚最后那句话，这才醒悟过来。
她重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就是想护住顾奚。
她本就该心狠些，怎地到了江南反倒心慈手软了？
或许是苏婉的出现让魏柔仿若回到了还是未出阁的时候，将她心底那些软弱都牵引出来，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用为旁事忧心的千金大小姐。
想明白了这一点，魏柔脸上的忧色当即散去。
她认真地看向顾奚。
“你说的对，我不能这么优柔寡断。我要自私点才能守住你。”
顾奚一怔。
他原本是想说自己守着她，没想到会听到魏柔这么一句话。
从来没有人说要守着他。
从来都是别人要求他去守护，守这边疆无虞，守这天下太平。
唯有她，想用这纤瘦的身子去守护他。
顾奚心里熨帖，哑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