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只能劝道：
“娘娘，奴婢观那丽妃一脸的小家子气，不算有大造化的人。况且离生产还有八九个月，万一老天爷看不惯她那轻狂样，夺了她的福气，也不是不可能？”
能看出丽妃怀孕，整个后宫都没办法了，只能出言诅咒。
殊不知，丽妃自己也是没办法了。
但凡还有其他法子救哥哥，她也不敢拿龙嗣糊弄皇上。
身边奴婢宽慰道：
“娘娘也莫要太过忧心，您趁着这段时间多留皇上几次，说不定就怀上了。到时候假的成真，想来皇上也舍不得怪罪。”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丽妃开怀，
“说得轻巧，本宫调理的药喝了不少，娘家从外面送来的偏方也都用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怀上，还能指望这几次？”
她现在都能想像到谎言揭穿的那一刻，皇上会如何震怒。
她怎么脑袋一热，就敢撒这种弥天大谎，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奴婢眼珠子一转，提醒道：
“娘娘别忘了，你可是出身太后母族，真到了瞒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去求国公府。当初同一批送进来的几个姑娘，只有您最得宠，如今太后不在了，您可是施家唯一的靠山。”
这话还有点用，至少让丽妃有了些许底气。
今年的除夕夜，因为太后娘娘的缘故，皇宫也不好大肆热闹。
甚至因为皇上思母心切，除夕当晚的团圆宴也没举办。
太皇太后对此倒是挺开心的，
“这样也好，免得还要对着些不相干的人嘘寒问暖。”
说着，她亲自给陆宴庭夹了一块牛肉，“尝尝，这是小厨房的御厨们用古法炖出来的，肉质特别细滑。”
陆宴庭细嚼慢咽后，眼睛微亮，止不住夸赞道：
“的确不错，祖母若不说这是牛肉，孙儿还以为吃得是豆腐呢。”
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孩子吃得开心，连忙示意奴才将盘子往他那边挪挪，
“喜欢就多吃点，你们年轻人好消化，不像我们老了，什么都不能多吃。”
陆宴庭逗趣道：“谁说祖母老了，孙儿第一个不愿意。”
直将老人家逗得开怀大笑，他才道：
“不知这道菜用的是什么古法，孙儿记一下，回头告诉我府里的厨师。”
月华就很喜欢收集这些菜谱，在他府上那段时间，几乎把几位厨师的看家本领都掏出来了。
这道菜如此美味，将来要是有机会誊抄给她，她应该会喜欢的。
“你要喜欢他的厨艺，让他明天跟你回府就是，便是有菜谱，别人做得也未必有他的好。”
太皇太后对陆宴庭很舍得。
“那不行，抢走祖母的厨师，孙儿只会愧疚的吃不下饭，哪有心思品尝好不好。”
见状，邹嬷嬷连忙道：“王爷稍后，老奴这就安排人去找厨师拿方子。”
祖孙俩温馨的年夜饭，却被一声尖叫给打断。
见主子蹙眉，邹嬷嬷示意人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来的人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对方想请太皇太后去救救她家主子。
“太皇太后，求求您了， 求您看在皇后娘娘往日的孝顺上救救她。”
几十岁的老嬷嬷跪在院中，头都磕红肿了，太皇太后也不能当作没看见。
见祖母起身，陆宴庭劝道：
“大过年的，皇上也不可能打杀了皇后，要不让邹嬷嬷代替您走一趟呢？”
太皇太后拍拍他的手，安抚道：“没事，有鸾架。”
即便如此，陆宴庭还是不放心，“孙儿送您过去吧。”
“不用，你留在这里继续吃饭，要是嫌弃清冷，明年就给哀家娶个孙媳妇回来，也好热闹热闹。”
陆宴庭：……
好好的，怎么又提起这事来！
那边，邹嬷嬷已经拿来大氅，为主子披上。
路上，那嬷嬷紧挨着鸾架，将下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还请太皇太后明察，我们家娘娘绝无害丽妃的心，那两道菜是我们娘娘按例赏给各宫的。
从御膳房直接提到了丽妃宫里，我们坤宁宫的人全程都没有接触过。
况且，丽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将来生下来，也要喊我们娘娘一声母后的，我们娘娘更没立场去害一个未出生的胎儿。”
坐在鸾架里的太皇太后伸手拢了拢大氅，似是在听，又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此时，丽妃居住的启祥宫灯火通明，惨叫声夹杂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在这样的夜晚格外瘆人。
见到太皇太后，披头散发的皇后娘娘连忙膝行过去，
“太皇太后，请您明察，臣妾冤枉，臣妾绝无害人之心，更不会去害丽妃肚中得胎儿，臣妾是被陷害的。”
太皇太后将其拉起来，就着灯光才看清，皇后的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
她忍不住叹气道：
“皇上，今夜是除夕，明天她身为一朝皇后还要宴请众命妇，不管有什么事，不能过了明天再说吗？”
章德帝眼底充血，似是狂躁到了极点，闻言冷哼：
“皇祖母，刚刚没有砍杀了这毒妇，朕已然是手下留情。她明知道丽妃肚中的孩子对朕的意义，却还为了拈酸吃醋下毒手，朕岂能轻饶她？”
皇后辩驳，
“臣妾愿意发誓，臣妾要是有害人之心，全家不得好死。”
“无知妇人的把戏，你以为朕会相信，若不是你，丽妃怎么会在吃了你送来的菜后腹痛不止？朕告诉你，这个孩子要是保住了，你还能有条命在，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你就去给朕的孩儿陪葬，朕说到做到。”
似乎要验证章德帝的话，这时，太医出来战战兢兢回禀道：
“皇上，臣医术不精，没能保住丽妃娘娘肚里的龙嗣。”
皇后眼中闪过惶恐，急忙朝太皇太后身后躲去，“皇祖母，救我！”
那边，皇上踉跄两步，转头拔剑指着皇后，骇然道：
“你个毒妇，还我孩儿命来。”
在场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一窝蜂的拦了上来，“皇上手下留情！”
“皇上，莫要伤了太皇太后！”
……
皇后凄楚的看向举着剑的皇上。
十年夫妻，自家父兄甚至还陪着他一起逼宫，也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让人何其寒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