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顾非渊总是郁郁寡欢,我大概猜到了什么。
所以这天一早他前脚刚走,我后脚也走了。
等他到了西郊顾家祖坟,我已经先到了。
他没预料我会来,惊讶过后,又变得疏离,“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又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我是顾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怎么不能来?还是说你想带别人来?”
“你……”
顾非渊被我气的不轻,索性就不理我,他走到一个新坟面前,看着摆着的香烛贡品有些发呆。
我走上前去,端着公主的架子。
“你不必谢恩,这是本公主对你的恩宠……”
顾非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滴水滴砸在了他紧握着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我一下就没了架势,试探着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我除了用身份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索性我也跪在顾非渊的身旁,他歪头擦了擦脸,除了点水迹,还当真看不出他哭过。
“公主屈尊降贵,我顾家可承受不起……”
我倒了一杯酒,双手举着,“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非渊,我在他在,我不在他也得在。”
顾非渊一愣,语气有点松动,“公主玉体为贵,何况……最后也不知道谁护着谁。”
我没理他,把酒倒在地上。
我从小早慧,自从那句“姐姐的腰,真软”后,我就芳心暗许,只是顾非渊没几天就跟着他大哥去了边疆。
他大哥是将军,战功显赫,只可惜去年的时候战死沙场,顾非渊扶灵而归。
他对他大哥的感情很深厚,我再怎么任性,也知道孰轻孰重。
不像白苏萝,明明没怎么见过面,还口口声声说和顾非渊是青梅竹马。
呸,真是不要脸,分明就是自己往上贴。
从顾家祖坟回来,我就寝食难安,好似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就连对顾非渊也冷淡了几分。
顾非渊也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说几句啊,好像我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可我不是,我只是在担心一件事情。
终于,我忍不住,去了皇宫。
在父皇的寝宫待了一个时辰,我无精打采的出来了。
靠在马车里唉声叹气。
刚才我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时,父皇居然还能笑出声,还说我一个吃喝玩乐的“闲公主”居然还会杞人忧天。
我锤了一下马车,什么叫杞人忧天,等哪一天他被人赶下皇位就知道了。
我突然就泄了气,感受到这些年来父皇对我的忧愁——有个不知轻重的父亲有多么的不靠谱。
……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早早的就下了场冬雪,皇室历来有赏初雪的习俗,今年也不例外。
我一身红色的披风如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我的一众姐妹也不敢靠近,她们宁愿冒雪也不进来亭子里。
我可是长公主,怎么能不和大家同乐呢。
我走出亭子,旁边的小太监递过来一只纸鸢,众人不明所以,我举起纸鸢,使劲一扔。
“哎呀,我的纸鸢挂在了树上,拿不下来了,苏萝姐姐,你帮我捡吧。”
还是相同的地方,还是相同的人,只不过我们都长大了,境遇也翻天覆地。
白苏落显然也想了起来,她眼中含泪的看着我,我抱着肩膀,“还等着什么呢,这次上面可没有蜂窝。”
我努了努下巴,不对,是有个马蜂窝,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我们长大了,也不能用当时的蜂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