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眉眼有些抽搐,显然没想到苏雉会来这么一说。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慵懒而温和。深知苏重武功底细,所以刚才他并未走到近处探听,而是站在对面酒楼一见包厢临窗而望。若是没有猜错,苏雉刚才交给苏重的那个密函的内容正是关于紫瑞煊派去晋瑞的暗卫名单。
苏雉皱着眉头撇了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要挟。“我说,那个其实刚才那是一份家书,是小美人儿写给皇上的报平安的家书。一则告诉皇上她又怀孕了这个好消息。二来就是告诉皇上她在你这里,要皇上尽快派兵来打败你们,把她们母子接回去。”苏雉斜睨了一眼夜袭,虽然他也很漂亮,但是人品不好,所以她不喜欢。“夜王爷,你怎么说也是个风云人物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了。可是你偏偏要掳人妻儿,我真是想不通啊。”
夜袭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中的冰冷的利剑又向苏雉脖子靠近了些。
小美人儿,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晋羽阙的事情呢,怎么办,我可能就要命丧黄泉了。
“以后不准再出现在夜王府,更别妄想带走本王的王妃。”夜袭收回剑,他根本没想杀这个女人。眸子泛起嘲讽的光芒,看向闭上眼睛待死的苏雉。杀了她,只怕黛漪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嗯?”这个人还真是大言不惭诶,明明是别人的妻子啊。苏雉瞪着夜袭离去的背影,小美人儿你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夜袭没有杀我,现在我就带着密函赶回晋瑞去。大哥会继续留在西紫国静待时机,救你出去的。
夜深,弦月如钩。众人被黛漪赶了回去睡觉,但蓝儿却执意要留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黛漪不忍赶她走。
“娘娘,翠柳姐姐不见了。”蓝儿站在桌边,绞着裙边,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湿了衣襟。“翠柳姐姐也是宸御国的人呢。”
黛漪拿着玉斝的手微微一颤,莫非是翠柳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所以被夜袭灭口了吧。看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蓝儿,黛漪放下玉斝,伸手握住她的。“兴许是被王爷调去了别的地方了,又或者是不在王府里做了。凡事往好的地方想想,别哭了。”取出丝帕,动作轻柔地为蓝儿拭去眼泪。
“嗯。”蓝儿心里也猜测到了大概,今早暖阳姐姐言辞闪烁,她就瞧出了端倪。翠柳姐姐,蓝儿好想你啊。
“乖蓝儿,回去睡觉好不好,一觉睡醒了,不开心的事就都过去了。”黛漪拍了拍蓝儿的小脑袋,夜袭,你真的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凉风,冷月。
晚云初收,风疾驰,卷起一地五彩落英,吹落无数如血枫叶。
黛漪走到窗棂边,西紫国的初秋像是晋瑞的晚秋,凉入骨。
披上绛紫色的披风,打开窗户,抬头看向皎皎空中那一轮孤月。
夜袭,那个面庞如梨花柔白的男子,宛若美玉雕琢,却偏沦为嗜血的狂魔,手中的利剑染上过无数猩红鲜血。
那双阴晦的眸子不时对自己流露出宁和温软的眸光,那么明显的绵绵情意自己怎么会不懂。只是一颗心已经给了晋羽幕了,没有多余的空间来装下他了。
“还在等苏雉么?”夜袭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
黛漪眸光暗了一暗,看来被自己说准了。果然,夜袭盯上了苏雉,一路尾随到了接头的客栈。“雉儿已经被你赶走了不是么?”偏转过头,眼角余光瞥向阴沉着脸的夜袭,微微勾起唇角,不愠不怒地笑着。
“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聪明,智谋不输男子,就连勇气都是超过了一般的男子。”刚才派出去截获的密函的寻制拿着从苏重那里截回来的密函一脸迷茫的看向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份情真意切缠绵悱恻的家书。恐怕那份真正的密函在苏雉身上,他还真是大意了。
“夜王爷谬赞了。”黛漪微微点头,浅笑。雉儿,请务必将密函带到。不过,在雉儿赶回晋瑞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也势必会想到办法对付晋瑞的暗卫的。现在只希望苏雉的轻功真的是天下第一,能日行百千里了。
夜袭横抱起黛漪,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一起睡到了床上。“女人,你现在怀有身孕,我不会强要你的。”替黛漪掖好被子,夜袭只是静静的躺在另一侧。
一夜,再无言。
然,黛漪却未能安睡。雉儿,一路平安。
幕,江山、美人,你更在意哪一个?
秋日阳光金灿灿的,自雕花窗棂舒缓而下。
晋羽幕负手而立,两个月了。
昨夜,宁轩昂苦劝羽阙一月无果,气急重病。可幸的是,官耀宗被宁轩昂引出了苏州城,在城郊被羽浩的手下擒住。
今早,炮声阵阵。昔日美如天堂的圣地,安居乐业的百姓,在惶恐之下度过了好几个时辰。
在打仗方面,羽阙虽不是羽浩的对手,但是他手下的原扈却不是泛泛之辈。
前线还没有战报传来,倒是苏雉的密函出乎自己的意料到了。
苏雉日夜兼程,顾不得一切,只用了十日便回到了晋瑞。
那份写下了一百二十余人的名单,便是真正的密函。
苏雉还告诉了他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漪儿又怀孕了,却有小产的危险。
晋羽幕双手紧握成拳,痛苦地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隐隐约约听到了路梵的声音。
“父皇,您今日还未去看昭姬和太子弟弟,他们好像不开心了呢。”路梵耷拉着小脑袋,他好想念那个总是冲着他笑的美丽女子,被他唤作母后的温柔女子。
“嗯。”晋羽幕眸光复杂地看向路梵,他知道路梵是想来问问有没有漪儿的消息的。“已经有你母后的消息了。”
果然,原本还有些郁闷的路梵,黯淡的眸子瞬间光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那母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晋羽幕有些犯难地看着路梵,“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你母后了吧。”他也不知道,目前苏州的战事刚刚打响,西紫国那边的具体情势也难琢磨清楚。
三五日之后,黛漪闲闲地立在庭院中,看向对自己面露杀意的紫瑞煊。
同样是个面冠若玉的男子,除去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他倒是可以称作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只可惜,他与她之间,注定不能相容。
一个用生命去爱夜袭的男子,怎么能容忍夜袭所爱的女子呢!
黛漪对着他同情的一笑,又或者是惺惺相惜的一笑。因为他们一样,用生命在爱。
“你到底是谁?”紫瑞煊对黛漪的笑容不屑一顾,阴沉着脸冷冷地问到。
“我,是夜王妃。”我,又怎能说出真实身份。
“哼!”紫瑞煊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泛着幽冷寒光的眸子刮过黛漪的面庞。
“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
看穿着应该是宫里品阶较高的太监。
“知道了。”紫瑞煊面无表情,像是在听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
“太子殿下,我想您此刻有比杀了我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女子就不给您添麻烦了。”黛漪欠了欠身,朝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为何,这些天心绪不宁。莫非,自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那么苏州岂不是已经起了战事?梅如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可以保全晋羽阙的性命。我借用了你的身子还魂,那么就应该为你做这件事,这也是你对我说过的。
是夜,当黛漪准备就寝的时候,苏重突然出现在了王府。
“娘娘,请随属下离开这里吧。”今夜,夜袭应该在皇宫里应对他的兄弟们,为了皇位之战,不知又要牺牲多少人。
“好。”黛漪看着眼前和苏雉有些想象的男子,确定他便是苏重,于是放心的跟着他离开了王府。
知道黛漪怀有身孕,苏重特意备了一辆马车,让黛漪坐在车里。
趁着月色,行走在无人的街上。
幕,我们就要重逢了。
天渐黎明,黛漪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鲜有人往的街道,心底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
“苏重,快走!”黛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车帘,大声说到。
“娘娘,请放心,属下早就做好了准备。”苏重不由得佩服黛漪的心细如发,上次送密函之事就让他对黛漪的才智敬佩不已。
放心?怎么放得了心?心跳从来不曾如此慌乱过,才一个晚上不至于就解决了内斗吧。
黛漪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马儿的嘶吼声给惊吓到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马车外,是刀剑相向的乒乒乓乓之声。苏重的确是做好了准备,可是夜袭的人手是他们的一倍之多。
突然,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剑穿过车帘映入黛漪的眼帘,夜袭愤怒的脸出现在黛漪的眼前。
“你真的要走么?”低低的声音传来,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黛漪看向夜袭悲伤的眸子,心情也是极为复杂的。我们不该遇见,你更是不该爱上我。“是,我是晋瑞的皇后娘娘,怎么可以留在西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