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儿怎么会让敏妍来通知自己这件事呢?而且晋辕孝和晋羽阙的关系过密,漪儿把他召进宫来所为何事,莫非与羽阙有关?或者是与敏妍有关?她跟在自己身边久了,也渐渐学会了伪装,也变得心机深沉。在除去官书心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到她的成长了,至于害路婉婷流产一招也是高明得很。敏妍进宫之后她所表现出来的处变不惊和冷静应对也让自己赏识不已,若她是个男子,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但偏是女子……晋羽幕叹了口气,他还真的有些无措了。
才一会儿,晋羽幕就走到了玉竹宫,看到了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的宋黛漪和晋辕孝伉俪。
“参见皇上。”晋辕孝和范蓉莲见到了晋羽幕纷纷行了礼。晋辕孝看到了晋羽幕身后的敏妍就知道一定是敏妍去叫来晋羽幕的,其实刚才不止黛漪,他也看到了那抹影子。
“今日不忙么?这么早就来了。”黛漪含着笑,牵着路梵的手走了过去。“梵儿今天很棒呢,《三字经》背出了不少而且字也写得工整多了。”
路梵抬起小脑袋看着晋羽幕,有些怯懦。晋羽幕平日里都不会与他多说半个字,路梵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的心生畏惧。
“是吗?”晋羽幕看了眼正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路梵,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政治牺牲品,就连他的女儿也是。漪儿说得也对,路梵也还只是个孩子。
御花园里铺桥的石板和御书房里的顶梁柱虽然本质是一样的但是功效却不同。但是你不能说石板无用而弃置不用,恰恰它的功劳是那根顶梁柱办不到的,因为顶梁柱不屑于做。这就是晋羽幕询问黛漪路梵天资如何时黛漪所做的回答。
“念敏妹妹很是可爱呢,几个孩子玩得可高兴了。刚才我告诉梵儿,那是他的小姑姑,他硬是不肯喊,把我们都逗乐了呢。”宋黛漪看着一直朝自己笑的念敏,心情就更好了。今天昭姬和司曜也很配合的没有一直睡觉,睡睡玩玩的也乐坏了。
“皇上,您可不可以抽出点时间来为臣妾再画上一个屏风?昨日我瞧见御花园里的夏花竞相开放婀娜多姿,实在是美不胜收。”
晋羽幕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今天她又要大作文章了。
身后的敏妍突然感到窒息,以前晋羽幕是从不为人作画的。原来玉竹宫里的那个屏风是晋羽幕的手笔,她还以为是画师所为呢。想到这里敏妍眼里冒出了簇簇火焰。
晋辕孝站在一边看到敏妍眼里的嫉恨的火苗摇了摇头,是时间改变了一个人还是你真的如梅如雪所形容那般恶毒。
“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啊,臣听说皇上是从来不给人作画的。”晋辕孝笑着说到,低下头观察着敏妍的神色。如果她真的还提起羽阙的事情那么……“敏妍姑娘应该是知道的,想必也是和在下一样很歆羡皇后娘娘的待遇吧。”
“肃王爷,那是皇上的宫女敏妍。”黛漪看了看晋辕孝,又看了看脸色已经很难看的范蓉莲。晋辕孝你这么做是在试探么?那么很好,你就是在帮我。
敏妍没有想到晋辕孝会这样问,只是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这不正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吗?“是啊,奴婢跟在皇上身边近十四年也是第一次耳闻呢。不过我想皇后娘娘应该更喜欢硕王殿下的丹青墨宝才是。”
黛漪闻言故意露出惊颤之色,惶恐的看向晋羽幕,只笑而不答。
“娘娘您刚才不是还在殿里对肃王爷说起硕王爷的吗?奴婢可亲耳听见了您说您还是很留恋硕王的画作的。”绿芙看到黛漪的惊惧之色心中大喜,又偷眼瞄了一眼晋羽幕,看到他神色如常但是脸上的肌肉紧绷,显然是有些在意的。
“哦,是吗?刚才本宫的确在殿里与肃王爷闲话来着,说的不过是念敏妹妹的事情而已,何曾提及过硕王爷?”宋黛漪转身看向绿芙,薄唇噙着一抹笑,眼神却是冰冷得如同尖刀一般恨不能直刺入敏妍的心脏。“绿芙你是在哪里听到的?本宫知道你原先是硕王的侍妾,现在既然已经入了宫就不可再怀念以前的日子了。”宋黛漪语气里含着两分冷意,三分嘲讽。
“十一皇叔,你刚才有否听见我说过硕王爷的事情?”黛漪莞尔,眼神早已不复先前的阴冷。
“刚才谈论的都是念敏的事情,关羽阙什么事?敏……绿芙可不能胡言乱语。”晋辕孝这才明白了黛漪的用意,原来她是故意让敏妍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再找个机会给她告密。她很笃定自己会帮她,因为自己既是羽阙的皇叔也是他的表舅,两人的感情更像兄弟。然而自己说出口的话也是会让晋羽幕相信几分的,毕竟他爱慕敏妍的这件事几乎家喻户晓。
“肃王爷,乱说话的是你,难道你忘了刚才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吗?她说……”绿芙一听晋辕孝没有帮自己铲除宋黛漪,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得的就想把刚才的话都说出来。
“绿芙,你对皇上的情谊我了解,可是也不能为此冤枉皇后娘娘。”晋辕孝别过头去,看来敏妍是真的变了。那年阳春细雨纷飞的雾柯城,浓妆艳抹轻舞挽袖歌声悠扬的敏妍看来已经不再了。也许是那个青黛改变了她,也许是硕王府使她变本加厉,也许是她本就如此。晋辕孝的这句话透露出不少伤痛与感慨,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己常常笑话羽阙是个傻子却不想自己也是一个傻子。
宋黛漪站在一边看进晋辕孝脆弱的眼神,他是真心爱着敏妍的吧。“绿芙,你的过往经历本宫知道,也知道你看本宫不顺眼,但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本宫。”也许经过今天的事情会让晋辕孝对她死心的吧,这对于范蓉莲这个可怜的女人会是件好事。
晋羽幕冷笑了一声,冷眼旁观着他们精彩的演出。伸手揽过黛漪的杨柳细腰,嗓音柔和地说到:“昭姬和司曜也累了,不如先抱他们回去吧。”
“嗯。”黛漪点了点头,自己的这点小计量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只是回到了璘霄殿单独相处时又是免不了尴尬,这几日看上去是如胶似漆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心境不复当初。
“肃王爷伉俪还在呢?”宋黛漪指了指身后的晋辕孝和范蓉莲,微笑着说到。
“肃王,朕与你也很久未聚,不如留下一起用晚膳。”晋羽幕似笑非笑地看着晋辕孝,眼神里哪有半分挽留之意。
晋辕孝很明白他是在下逐客令,低低笑了声。“微臣还是不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说完,用手推了范蓉莲一下行礼告退了。
璘霄殿内,宋黛漪倚在内室里的贵妃榻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品茗的晋羽幕。
“有话就说吧。”晋羽幕放下玉斝嘴角向上翘起若有似无的笑着。
宋黛漪低下头避开他精明算计的眼神,琥珀色的眸子显得黯淡。“今日的奏折很少么?”
“你不是也很有闲情逸致?”一向温和平淡的嗓音里透出一丝兴味,“什么时候你可以直接宣亲王进宫了?”
“宫女都可以不守规矩直接闯入御书房,我这个皇后难道就没有权利直接宣您的堂妹进宫?”宋黛漪哀叹,好不容易回暖的感情又要冷却一段时间了。
“现在朕的后宫里可以说只有你一个女人,何必再生事端。”晋羽幕缓缓地说着,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黛漪还是猜出了他的情绪,显然他现在是压住怒火。私下他很少在自己面前自称朕。
“臣妾不懂您的意思。”宋黛漪莞尔一笑,转过头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和平时一样。“臣妾不过就是宣了肃王伉俪和念敏小郡主进宫而已。”
晋羽幕深深的看了黛漪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他很清楚她要做的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月凉如水,院内三两止鸟儿栖息在枝头。知了是时候地吵闹了起来。黛漪静静靠在晋羽幕怀里许久都没能成功入睡。
明日,敏妍一定会来找她。幕,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怎么可以一时宠极,一时又像对待一般人般不含温情。
敏妍,你我都是女子却因为爱上了同一个男子,兵戎相对。我不愿意啊!
清晨,当第一道晨光照射进房内,黛漪微微睁开眼,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床的另一侧早已温暖不复。
敏妍,你准备好了么?应该准备好了吧,棋逢对手,棋差一招便会,满盘皆输。
“不必行礼了。”宋黛漪看着敏妍假惺惺的要跪下去,连忙出声阻止了。“赐座。”
看着敏妍坐下之后,黛漪将其余宫人都撤了下去只留了刚刚回来的明秀。
“本宫的玉竹宫你很喜欢吧?”宋黛漪目光瞥向几上的玉斝,似笑非笑的说着。
敏妍愣了一下,原来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后来想想很有可能是她故意下了一个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回娘娘,这宫里的东西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绿芙都很喜欢。”
“哦?是吗?”黛漪轻笑一声,琥珀色的双眸里滑过一道精光。“那凤翔宫呢?”
绿芙摸不清她的想法,只好胡乱应了一句。“奴婢很喜欢。”
“这宫里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回娘娘,除了玉竹宫和馥丽宫就是皇上的御书房了。”
“哦,那么恐怕你最喜欢的还是御书房吧。”黛漪叹了口气,略显遗憾的说到:“怎么你就没去凤翔宫看看?”
敏妍一听变了脸色,事实上她进了宫后不久就去参观过了凤翔宫。“奴婢都有劳作,无暇去做别的事情。”
“说起来你到还是很勤奋,只要皇上在的地方就一定看得到你。”
“服侍主子是奴婢应该做的。”
“你知不知这后宫之中不经传召就可以自行出入御书房的只有本宫一人。昨日你私闯御书房已然犯了宫规。”
敏妍一听立马跪了下来,“求娘娘饶命。”
“哼,昨日你在皇上面请进本宫和亲王的谗言可是死罪一条啊。”
绿芙没有抬头,而是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前些日子你对皇上进言说是本宫和硕王关系暧昧本宫已经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不想你竟不思悔改一错再错,你让本宫怎么处置你好呢?”
“孙敏妍,你可知罪!”黛漪重重的放下玉斝,她对她已经不是以恨来形容的了。
敏妍惨然一笑,她知道宋黛漪是一步一步等着自己往陷阱里面走。站起身来,“梅如雪我可有说错什么?昨日你故意设下一个圈套陷害我,但是你和晋羽阙的事我并没有说假话。”
“哦?谁可以证明?”黛漪冷笑一声,眸子里泛着阴狠的光芒。“你这个被硕王赶出来的贱人心怀怨恨对硕王府不满,又嫉恨本宫可以承欢圣颜左右,所以想出了这一条毒计来一并铲除本宫和硕王。这样你恨的人就可以同时消失了。”黛漪走到绿芙面前,阴恻恻的笑着:“你说如果本宫以此来定你的罪不相信的人会有几个呢?”
“你——”
“呵呵,当日你害死青黛夫人的事情,哦,不。本宫已经封了已故的青黛夫人为德妃。”黛漪狠戾的目光射向敏妍,“你害死了德妃这件事当年雾柯城的百姓十有八九是知道的,本宫如今再给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说可不可以服众呢?”
绿芙红了眼,气急却想不到什么来反驳,她的说辞的确在情在理很难让世人不相信。
“昨日就连一直爱慕你的肃王爷都为本宫做了证人证明了本宫的清白,本宫想就连皇上也不会信你了吧,更何况对于德妃和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皇上是最耿耿于怀的。”
“梅如雪你掐住我的死穴无非是要我的命,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是不会得逞的。”敏妍无奈的冷笑一声,“我和皇上经历过的事情是你无法想象的,我陪着他度过了人生最最痛苦的十年,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是你这个在他身边只有一年时间的女人可以匹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