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回程的时候,晋羽幕就只带了清决和苏重独自离开了军队。京城,这个伤痛之地。在晋瑞皇朝的所有百姓眼中,京城是一个如梦如幻的圣地。烟花巷胭脂香迷醉了多少男人心。这里不仅有整个皇朝最多的温柔乡,还有整个皇朝最繁华的商街。
只是这一切在晋羽幕眼里不值一文。他甚至有点痛恨这些美丽浮华的表面,大概也只有他会越过这层层诱人心扉的罂粟迷雾,看清这歌舞升平下的阴暗与肮脏。
“苏重,先随本王带她回王府别院。”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宋黛漪,他不得不去参加那个庆功宴。
“是。”
晋羽幕抱着宋黛漪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原本他是想带着清决和苏重直接回到雾柯城的王府中不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之中。帝位,他真的不稀罕,而且一向不喜欢他的父皇也不会对他青睐。虽然这次他踏平了宸御国、活捉了宸御国的老皇帝,但是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个太子效命而已。
这场庆功宴不是为了他而设,而是他的父王要在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强大而已。
马车的颠簸丝毫未影响到昏睡的宋黛漪,只是那张小脸上的眉头紧紧皱着。晋羽幕看着那张小脸顿时心疼不已,手下更是紧紧地搂着她。宋黛漪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使得两人贴得更紧密。
马车疾速赶回峻王府在京城的别院,停在大门口。
“王爷,已经到了。”苏重恭敬地说着,并且伸手拉开了车帘。
晋羽幕抱着宋黛漪下了车,门口的侍卫看见晋羽幕回来了,都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问安礼。
晋羽幕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穿过回廊径直走向西厢房安置了宋黛漪,遂传了御医院医术最高明的院士宫卿扬来替她诊治。
不消一会儿,宫卿扬便从宫里赶了来。
“参见王爷。”
晋羽幕坐在床沿,心疼地看着“起来吧。看看她的伤势。”
“是。”宫卿扬心里一阵疑惑,皇上正带着文武百官准备给峻王爷庆功,但是峻王爷却像忘了这件事一般全身心地关切躺在床上的女人。
宫卿扬走近床边,细心地给宋黛漪看诊。当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时,宫卿扬突然头猛烈一痛,有种针刺的感觉。他又再次看向宋黛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应该是自己失去的二十一年记忆中认识过的人。眼扫过宋黛漪身上的棍痕,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担心晋羽幕起疑,宫卿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貌似不经心地问:“王爷,她是您府上什么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只管治好她。”晋羽幕注意到了刚才宫卿扬的反常,直觉地想要防备。
等到宫卿扬请完诊,晋羽幕就出了王府又坐回到马车上准备去王宫赴宴。
宫卿扬跟着走了出来,心里却仍然惦记着床上的那个女孩。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好像是自己和她在一起玩耍的情景。
刚才宫卿扬提出以后每日过府为宋黛漪请诊也被晋羽幕婉拒了,心中有些惆怅。
坐在马车里的晋羽幕正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苏重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来。
“王爷,布公公派人送来的信。”苏重接过特意赶来的换了便装的小太监送来的加急信,便赶忙掀开帘子递给晋羽幕。
“哦?”这些年来虽然自己无意争夺皇位,但是晋羽幕对于宫里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翻开信纸一看,剑眉一扬,晋羽幕的笑容极为诡异。
“宁芬芳,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是个自作聪明的女人。”
带着嘲讽的面容,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
苏重坐在外面驾着马车没有听到晋羽幕的喃喃自语,却能感觉到一定有大事发生。
晋瑞皇朝宫墙内两鬓斑白五十多岁、脸上爬满皱纹的布尚德站在离宫门不远处的地方。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晋羽幕的马车刚一入宫门,布尚德就走上前去。
“峻王爷,您可来了。皇上在仪息殿宴请群臣呢。”
虽然晋羽幕不是公开的帝位热门人选,但在朝中仍然有很多官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这都要归功于他所积累下来的赫赫战功。但是对于布尚德来说,支持晋羽幕就仅仅是为了报答当年惠妃娘娘的恩德。
“宴席已经开始了?”出口是一句问句,但是在晋羽幕心里却是句肯定句。果然这场庆功宴有无他这个功臣并不重要。
“刚开始一会儿。皇后娘娘和一些大臣有些等急了。”布公公意有所指,在他心里恨不得那些人早点死掉。
“嗯。那我要加快脚步了,让皇后娘娘等久了真是罪过。”听了布公公的话,晋羽幕唇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儿臣参见父王。”走进仪息殿,晋羽幕就看到他的父王正开怀大笑,身边的宁芬芳(皇后)则是一展媚态。
“幕儿来啦,来快坐下。”晋辕翼看见自己最能干的儿子来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天知道他多么想和这个儿子把酒一聚,向他倾诉这些年来他心中的苦痛。
“是,父王。”晋羽幕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笑意却不曾达眼底。
作为这次抗击宸御国的功臣又是大皇子,晋羽幕坐在右排第一个,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全然没有心思,心中仍挂念着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小丫头。那个丫头的倔强,让他想到了十二年前的自己。
晋羽幕心不在焉的坐在桌前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敬酒,一杯一杯的喝着,脸上的笑容不变。在旁人看来,这个一直面带笑容,说话彬彬有礼的峻王爷是个谦谦公子。而且晋羽幕自从住到临近边境的雾柯城的峻王府后,是唯一一个不经宣召未曾踏入京城半步的王爷。这一举动让许多老臣都赞叹不迭。
“大哥,恭喜你又一次旗开得胜。”太子晋羽阙坐在晋羽幕对面,看着他面前那络绎不绝的敬酒的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宸御国一只仗着“天命所归,一统天下”、“替天行事”的谣传侵略周边各国。三年前晋羽阙曾两次奉命率十万精兵亲征,却都落得战败而归,损兵又折将。前征南大将军宋扩为了保护太子撤退而战死沙场。这次晋羽幕只率五万人马便踏平了宸御国,将其收归为晋瑞皇朝的土地,还活捉了宸御国的老皇帝。这无形中给了太子党重重的打击。
“多谢太子。”晋羽幕仍是笑着,只是看向晋羽阙的眼神更多了一份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