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喝醉了,今晚总是出现幻听。
他刚才说什么?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答应,“好。”
我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忽然有一片清凉又温润的柔软,只是轻轻一触又离开了,像雪花融化在额上,又像是雨滴。
我下意识地从顾准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摸了摸额头,却对上了他温柔如水的目光。
还有顾准染了绯色的耳朵和嘴唇。
他明明没喝酒,却好像比我还醉得厉害。
我连忙低头擦了一把眼泪,掩饰着自己的窘态,结结巴巴的,“那个……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准也移开了目光,吩咐司机:“走吧。”
车才从停车场驶出去。
在酒店前面的马路边,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斜靠在一根不亮的故障灯柱下,嘴上叼着一支烟。
旁边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阴影落在盛天哲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却更显寥落。
车从他身边驶过的瞬间,他手上捏着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丝星星点点的火光,倏然在他的下巴和脖颈间打了一小片昏暗的光,照着他脖子上的一条长长的血痕。
大概是刚才在大厅里跟人打架弄伤的。
他并没有抬头,只是沉默地点燃了烟,吸一口。
幽蓝色的烟雾笼罩着他模糊的五官,像是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又很快地散逸。
我从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他孤寂的身影一点一点倒退,一直到车开出去好远好远,要转弯了,马上就要看不见,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叼着烟靠在灯柱下。
“贺槿?”
顾准忽然出声。
我愣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你要是觉得头晕,就靠着我睡会,到了我叫你。”
“好。”
我乖巧地靠在了顾准的肩头,甚至有些贪婪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顾家和林家,会找我们麻烦吗?”
顾准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怕吗?”
我没做声。
我怕。
可我不得不面对。
我要真是怕得要死,我刚才就不说那些话了。
只不过,这暴风骤雨,跟我儿子的安危相比,我总归要做出个选择。
顾准微微侧身对着我,下巴埋在我的颈窝里。
“会,但问题不大。林家做的是珠宝生意,和嘉源的业务交集不多。我最近工作不忙,如果碰到什么你觉得难以处理的问题,交给我就好,你不必跟他们硬碰硬。”
“至于顾家,我父亲虽然人前维护钟若雅,但他向来会端水。谨慎提防着些,应该不会太大的疏漏。”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酒意上涌,高速行驶的车有轻微的颠簸感,惹得我困意不住地袭来,靠在顾准的怀里,逐渐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在我彻底沉入梦境之前,似乎听到顾准问我,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宸宸,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要是没有孩子的话,也许我们都不会认识。
我应该没有回答他,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我身心俱疲,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