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晚宴的那天下午,我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和顾准一起,去往宁城。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宁城了。
十六岁以前,我几乎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宁城。
我每天都在天昏地暗地忙于学习,甚至提前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完成了中学的学业。
我是舞蹈特长生,本来进入福利院以后是没有机会继续请老师学习舞蹈了。
后来院长告诉我,给我们做慈善捐助的女老板很善良,他语带惋惜地提起福利院里有孩子舞跳得很好,学习也非常刻苦,成绩很好,可惜无法继续学舞蹈,女老板就特意搜集了很多艺考指导的书藉和视频资料,还额外捐助了一台平板电脑给我使用。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位善良的女老板就是孟渝贞。
但我知道这些东西来之不易,很可能就是我离开福利院,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唯一救命稻草。
我勤勤恳恳,仔细研读指导书,照着视频里昼夜练习,哪怕是吃饭的时间,都在一边压着腿。
因为情况特殊,福利院的开销经常朝不保夕,我向学校申请了跳级,得到了特批,允许提前参加高考。
通过顺利考上大学而离开宁城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足过故土。
院长也不让我回去。
他说,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就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回忆。能忘本,才能把以后的生活过好。
后来我拿到了助学金和奖学金,我每年寒暑假都会买一些东西寄回福利院,有时候会转点钱过去。
但我没有回去过。
我有打过电话回去,把我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告诉院长。
我告诉他,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就把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告诉他。
但一直到我大学毕业,也没有人来找过我。
我几乎从来没有跟同学提起过我以前的生活,包括乔钰,我跟他同学那么多年,关系那么好,他每年寒暑假都邀请我到他家去,我也有时候会去。
但我从来没跟他说起过我的家庭和以前的事。
他也没问过。
现在想来,也许,他早就知道,刻意不提。
车驶入了宁城的范围,可我对街市的一切几乎都没什么印象。
宁城不过就是我心里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小的时候,我住的是贫穷破落的北街巷。
后来就进了福利院。
读书的学校是偏僻又破落的慈善学校,全封闭式管理。
我几乎从来没有在宁城繁华的地段逛过。
我印象中的宁城,一直都是偏僻而肃杀破败的。
印象中有很多露着红砖墙的破房子,院子搭着看不出颜色的木板子和破铁皮,一下雨就泥泞不堪。
看到繁华的高楼大厦,不输省城,我甚至有几分恍惚。
直到车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别墅前停下,我才意识到,原来他,这么多年来,就一直住在这种宽敞又漂亮豪华的地方。
车刚停稳,就见旁边刚好有一辆豪车停住,孟渝贞打扮得雍容贵气,手上拿着一个限量版的羊皮小包从车上下来,冲我微笑。
从北街巷到封府,不到二十公里的路,我走了二十年,不知道她走了几年。